相比楚翊赠与她的那把短剑,这把匕首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她说者无心,顾太夫人听者有意,总觉得她是不是话中有话,意有所指。 “……”顾太夫人面露犹疑之色。 “要不要我再算算,接下来会怎么样?”顾燕飞再次抬指掐算…… 一看到顾燕飞这个动作,顾太夫人的心脏就不受控制地乱跳起来,如擂鼓般。 顾燕飞煞有其事地掐了两三下指节,低叹道:“哎呀,这是劳燕分飞之兆啊,太后马上又要给康王赐婚,这新娘子可够倒霉的。” “顾云嫆嘛,命里的桃花都谢了……” “我再算算……” 看着顾燕飞悠然掐动的纤纤玉指,顾太夫人脸色越来越黑,心烦意乱,也不知道是怕顾燕飞继续往下算,还是怕她乌鸦嘴。 顾太夫人咬了咬后槽牙,勉强控制住自己即将奔溃的情绪,一字一顿地再次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燕飞放下了那只掐算的手,食指与中指轻轻在扶手上节奏性地点动着,慢慢道:“《景律》有云:掠卖人口者,杖刑一百,黥面,流放三千里。” 她的言下之意很明确了。 “……”顾太夫人瞳孔翕张,她的呼吸与心跳莫名地被顾燕飞手指点动的节奏所牵引,越来越急促。 “她已经领了罚,还不够吗?”顾云嫆忍不住问道。 顾燕飞已经把素娘打得半死,又毁了自己的纳采礼,甚至还因为她的一己之私害得方明风受了伤。 这还不够吗?! 顾燕飞居然还不满意! 顾云嫆的身子绷紧,脸色极其难看。 饶是如此,她也没有失态,没有恶语相向。 顾燕飞半垂的眼睫轻轻地颤了颤,清冷的眸底浮现一丝血红色,转瞬即逝。 上一世,素娘待顾云嫆亲厚,顾云嫆待素娘也是如此。 顾云嫆嫁进康王府后,把素娘一家放了奴籍,又给他们买了宅子和地,从此过上奴仆环绕、锦衣玉食的日子,不仅如此,顾云嫆还给素娘后头生的小儿子请了先生,供他读书。 对此,顾太夫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一世,在利益冲突的情况下,她们还能不能坚持上一世的选择呢?! “不够。”顾燕飞坦然道,平静地与顾云嫆对视。 说到底,她若要处置区区一个素娘再容易不过,谁也阻拦不了她,但是,哪怕干脆地一刀杀了素娘,她的心魔也不能化解分毫。 她必须把自己摆到和上辈子一样的处境,割开皮肉,挖出脓血,刮掉骨毒……才能真正地破茧重生 这才是她重回这一世的意义! 屋里屋外,静悄悄的,唯有庭院里偶尔飘落几片残叶,静得几乎可以听到叶落的轻响。 顾燕飞也不催促,从旁边的干果盘里取了一把香喷喷的松子,自顾自地剥起松仁吃。 咔嚓,咔嚓,咔嚓…… 声音明明不大,可听在顾太夫人耳里,每一下都是刺耳的噪音,刺得她的太阳穴抽痛不已。 顾太夫人的右手在宽大的袖口中握了握,思绪急剧斗争着。 顾云嫆抿紧的樱唇微微发白。 这是阳谋。 也就说,顾燕飞完全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发现她才是幕后推手,现在她更是明明白白地把她的要求提了出来。 “你不要得寸进尺。”顾云嫆的眼神逐渐锐利,有一簇火焰在跳动。 她不想让顾燕飞得逞! 顾燕飞也不看顾云嫆,纤纤手指轻巧地又剥了一个松仁,语调轻快地说道:“我寸也要,尺也要。” “太祖皇帝曾下过明令,宗室择婚,不问家世。” “只是,也不知太后能不能容得下一个家生子的儿媳?” 不问家世,不等于以奴为妻。 顾燕飞的语气漫不经心,仿佛闲话家常。 “家生子”这三个字再一次刺痛了顾云嫆。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顾燕飞摆明是在威胁自己。 若是不让对方出这口气,自己的身世就会被捅到袁太后的耳中。 想着,顾云嫆垂眸,卷翘长睫掩下,眼窝处微有暗影。 她自认她并不在乎出身,康王也同样不在乎。 父母与出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