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愈发大了,天地黑成一片,四望茫茫,只宫檐底下的纱灯影影绰绰透着不甚明亮的红光,给这空旷宏伟的殿宇平添了几分惊悚。 长长的走廊,不见一人,死一般的寂静。 三人冒雪前行,靴子踩在雪上咯吱作响,万诚走在中间,一前一后两个小太监,一个提灯,另个打伞,“老祖宗,您慢点儿。” 颂茴侯在大殿门前,瞧见来人,唤了一声:“万公公。” 万诚这一道走得急,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热汗,隔着门帘往殿内看了一眼,同颂茴交换了个眼色:“颂尚宫,皇上...” 颂茴点了点头,掀开门帘,万诚方进门。 偌大正殿,未见侍立宫婢,明间正中央红漆大柱前陈列着两尊鎏金仙鹤铜炉,有青烟不断从雕花镂空炉顶氤氲而出,细细香烟忽被带进门的冷风扑向坐在紫檀案后的赵锦宁。 她一身素服,钗环未戴,歪坐在浮雕龙纹御座上,脸色被身后的金漆龙纹屏风衬的略显苍白。 万诚躬身走到出陛丹台前下跪扣头,“主子,老奴来迟。” “大将军李偃,突发恶疾,不治而亡,朕心甚痛,传朕谕旨...”赵锦宁一顿,坐直身子,撑在额前的手垂到龙头扶手上牢牢握住,“自明日起,罢朝七日举国哀悼,着以帝王之礼葬入皇陵。” 她缓缓阖上眼睛,“去办罢。” “是,”万诚叩头正要撑起一条腿起身,又被赵锦宁喊住,“等等。” 万诚才松下的一口气又紧接着提起来,忙不迭跪好,等着赵锦宁谕示。 “今晚之事...”赵锦宁猛地睁开眼睛,阴沉目光直直望向万诚,“皇陵大,他长眠于此难免空阔寂寞,万诚你说该如何是好?” 万诚心中一凛,立即会意,忙应声道:“大将军戎马一生,为社稷生民劳苦而功高如此,虽然已登仙界,但随行服侍的人万万不能少。” 赵锦宁脸色稍缓,从丹台上慢慢走下来,“如此…甚好。” 卯初时分,天还不亮,星星点点的风灯照亮了午门外的城墙根,前来进宫朝见的众位大臣在朔风凛凛中冻得瑟瑟发抖,谁都没有勇气昂起脖子仰望城门楼,自然也并未发现城墙上的灯笼换成了白色。 钟鼓准时敲响,左右掖门开启,文武大臣们依次进宫入朝。 万诚捧着圣旨站在奉天门外,声如洪钟划破整个大内上空:“有旨意!” 文武大臣皆在御道两侧跪听宣读圣旨,随着“钦此”二字敲下定音,大臣们面面相觑,即使心中虽有异议却不敢当众哗然,目光纷纷看向领头跪着的徐论。 “诸位大人,快快请起,”万诚收了圣旨,一边指挥底下小太监们去搀扶年迈臣子,一边亲自走到徐论面前相扶,脸上堆着笑:“徐阁老,皇上惦念雪天路滑,特赐暖轿,轿子已在门外候着,您老这边请。” “皇上呢?我要面圣!”徐论毫不领情地推开万诚的手,冷哼一声:“老臣定要当面问问皇上,他李偃何德何能,竟以帝王之礼下葬皇陵!” 不少大臣随声附和:“是啊,这有违君臣纲常,于礼不合。” “君不君,臣不臣的这成何体统!” 另有拥护李偃的大臣立即站出来反驳:“若没有大将军平息国家动荡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