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线的车队没能守住屁股,夜行游女有办法对付装甲车。它们三五成群,跃到装甲车上方,用身躯盖住车顶,再靠刀锋腿砸烂玻璃或者卸掉车门,把北线士兵拽出来,卷进臂间。 “不要伤害……”它们哀怨地说,“……小孩。” 伴随着惨叫,夜行游女会将士兵撕烂,直到找到藏在他们血肉中的金属薄片或黑豹芯片才肯罢休。 有了傲因和夜行游女的助阵,南线部队势如破竹,和北线部队在大教堂前方爆发更加激烈的枪战。 苏鹤亭被迫退回桥洞底下,听枪声一直响到半夜。其间有几只傲因来过,他一开始还能跟它们周旋,但渐渐地,他的体力告罄,只能半泡在河里。 寒冷如同啃咬手脚的蚂蚁,苏鹤亭由感觉微痛,变成感觉刺痛,最后再变成没有感觉。他颤抖着向掌心哈气,面部肌肉都快冻僵了。 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他时不时跟雪球讲话:“1号小兵,我是2号。我给你讲个笑话,从前有个笨蛋,他住在遥远的山后面,每天都想翻过这座山,于是他爬啊爬。在途中,有人告诉他,山那头是日出,又有人告诉他,山那头是日落。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因此对未来充满茫然。当他爬到山顶附近时,他几乎乱了阵脚,然后——” 雪球静静地立着,像是在听。 苏鹤亭说:“然后没了。” 河水经过他的身体,流向黑夜。他一生中有许多独处的时刻,但没有一次需要这样给自己打气。他抱着双臂,在饥寒交迫中感觉自己就是那个爬山人,而使他徘徊在这里的不是死亡的威胁,是害怕。 他害怕走进防空洞,看见的不是日出也不是日落,而是谢枕书的尸体。 苏鹤亭想不通缘由,也想不到借口。他对雪球坦白:“我可能喜欢他。”又说,“我可能爱他。” 他选择一个人,就绝不会抛下对方。他对爱的忠诚超出想象,所以他必须找到谢枕书。 苏鹤亭爬上岸,拧干裤腿和衣摆,对雪球告别:“拜拜。” 今晚没有下雪,气温降到了这里最冷的时刻。大教堂前都是尸体,苏鹤亭捡到带血的军大衣,立刻脱掉自己的外套,把军大衣穿上,又从尸体上搜到了几块碎掉的巧克力。 该怎么进防空洞?靠近就会引来怪物。 苏鹤亭把巧克力塞进口中,用倍镜看前方,远处有几只夜行游女正在分割尸体。 天空中,烛阴还在和阿瑞斯号对峙。不知道南线用了什么技术,能让这些怪物在烛阴的屏蔽下检测到芯片。或许是指令设计的缘故,夜行游女和傲因对北线芯片异常执着。 苏鹤亭摸了摸自己的大臂,他的黑豹芯片在这里,强行取出几乎不可能,必须要靠专业医生。 这时,风吹过,带来一股煤灰味。这味道很淡,如果不是苏鹤亭鼻子灵,差点错过。他贴着雪坡,看向味道的来源处。 夜很黑,看不清那头。苏鹤亭架起枪,通过倍镜,勉强分辨出一个炮管的轮廓。 那里怎么会有炮管呢? 就在苏鹤亭疑惑的时候,那只炮管动了。它转动一圈,对准苏鹤亭的方向。接着,它竟然升高了——那根本不是个炮管!而是用炮管做脸的黑色巨猿。 巨猿爬起来,它的身体都被人造皮毛覆盖,足有三米多高。在它的臂间,缠绕着沉重的锁链,上面挂着发射用的炮弹。 苏鹤亭转身就跑,背后是沉闷的震动声,巨猿追上来了! 风里隐约传来南线巡查队的呼喊:“厌光动起来了……” 要命! 苏鹤亭滑下台阶,在飞奔中心想:南线人究竟用36810的设计稿做了多少东西! 这个名叫厌光的怪物紧跟着苏鹤亭,它很沉默,没有发声装置。 苏鹤亭没有找到可以使用的车,这里都是破烂。他在远离防空洞以后,朝厌光开了两枪。 子弹击中厌光的胸口,它缓下脚步,隔着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