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人来了。” 谢姨娘去到主位旁,给孟夫人捏着肩膀便斥胡珊兰: “见礼呀,这呆头呆脑的。” 胡珊兰忙见礼,寻常的万福礼在她做来风情万种。谢姨娘凉薄笑容有些凝滞,那些言笑的郎君也都看过来。良久,孟夫人才道: “抬头。” 胡珊兰慢慢抬头,眼神却始终低垂。屋里静谧无声,良久,谢姨娘同孟夫人悄声道: “太太,这幅模样,若伺候老爷,别闹出什么不好风声,坏了老爷名声。” 孟夫人富态的脸上染了几许厌恶,谢姨娘努了努嘴,孟夫人就看见二郎正盯着胡珊兰看,眼睛仿佛点了蜡烛一样。孟夫人的厌恶越发厉害,但她又看见了唯一没盯着胡珊兰看的六郎,心里就埋怨起来。 一样读书的孩子,自家的这幅模样,庶出的却偏那么争气。 谢姨娘看孟夫人脸色几经转变,递了茶给孟夫人,孟夫人慢条斯理啜了口才道: “起吧。” 哪怕胡珊兰在家也不少立规矩,这礼也见的腿都打颤了。孟夫人又看胡珊兰两眼,才总算开口: “老爷房中不缺伺候的人。” 这话一出,不少人心思活泛起来,二公子郑昶几次去看母亲,见母亲理也不理,就忙与谢姨娘打眼色,谢姨娘踟蹰着还没开口,孟夫人就抢先道: “六郎屋里还没个伺候的人,你去六郎房里伺候吧。” “是。” 胡珊兰愣怔了一下才应声,继而有人走到身边,声音清冷: “多谢太太。” 想来是六公子了,但紧接着咯噔一声响,吓得胡珊兰一哆嗦。郑蔚目不斜视,孟夫人冷冷扫了一眼。 是二公子,将茶盏重重搁在小几上,七公子拽了拽他衣袖,他看向郑蔚,冷嗤一声。孟夫人厌烦起来: “不早了,都回吧。” 晨昏定省,今日结束的仓促了些。胡珊兰有些惴惴,正不知该如何,身边人淡声道: “随我来。” 胡珊兰亦步亦趋跟着,才走到房檐下,郑蔚就被堵住了。还是二公子。 郑昶看着隐在郑蔚身后全瞧不到踪迹的胡珊兰,就觉着心里不顺畅,他刮刺郑蔚: “六弟好福气。” “二哥客气了,太太垂爱。” 郑昶气更不顺了,但胡珊兰就听不了那么多了。她身后也来了人。自以为摆了胡珊兰一道的谢姨娘摇风摆柳的出来,在她身后嘲笑: “初来乍到,可要好生伺候六公子。” 胡珊兰回头,这才看清谢姨娘长相。是有几分姿色,但刻意求风情却落了媚俗,二十来岁的人生如三十岁。但胡珊兰应了声是,又诚心挚意的朝谢姨娘行了一礼: “多谢姨娘。” 她是真心道谢,谢姨娘却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顿时哽在喉咙,不上不下,胜利的快感转变的莫名其妙,让她败了兴致。 人都散尽了,胡珊兰才跟着郑蔚往外走,从灯明火亮走到一片漆黑,羊肠小道仿佛没有尽头,眼见胡珊兰有了喘.息声,郑蔚才终于推开大门。 胡珊兰扫一眼就知道了,郑蔚不得宠。 院子里漆黑一片,依稀能辨别回字形为数不多的屋舍,只有正房亮着微弱的灯,郑蔚在院子里停顿了一下,才指着东边两间厢房: “你暂且住那里吧。” 然后郑蔚就径直回屋了。 胡珊兰看着郑蔚背影,这是没瞧上她? 郑蔚进门,就瞧见趴在窗户缝偷瞧的阿瓜。阿瓜是他的小厮,眯眼看了好半晌: “胡家送来伺候老爷的姑娘,太太这是赏爷了?明年可就会试了,太太没安好心。” 外头胡珊兰朝东厢去了,屋里有书架桌案,后头一个小榻,看来原是郑蔚书房。她捡了个椅子先坐了,从离开客栈后就一直强撑着发软的腿,这会儿再撑不住了。 结果不算好,但也不差。不枉她费心思打听郑家事,谢姨娘也没叫她失望。郑尚书再好,也比她爹年岁还大了。 胡珊兰无奈的笑了下,不知她那好二姐如今怎样了,当初姐妹斗的风生水起,都不想被当玩意儿似的送给郑尚书,她棋差一着,但谁想她爹竟还留了后手,把剩下那个送给内务府大总管了。 还不如郑尚书呢。 从南边到盛京,再到尚书府,胡珊兰的伤怀早过了,她简单收拾了,就在矮榻上草草睡下。 第二天一早胡珊兰起来,院子里静悄悄的,郑蔚早不知去处,胡珊兰忖着时辰又来昨日的角门。还是崔婆子当值,她现下看胡珊兰就有种豆腐掉进煤灰里的可惜感。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