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正是荀引鹤,也因为拿下了陶都景,时年才二十七的荀引鹤才能在清河荀家的扶持下,成为了大召开国以来最年轻的丞相。 朝堂纷纷扰扰,说到底也不过是人事之争,站对了人,便官运亨通,站错了人,就难以出头。而不巧的是,江左杨的名声在从前是金粉,如今却比臭鸡蛋还不如。 在静默与无数双看好戏的目光中,沈知涯道:“是,学生曾于香积山书院?求学。” 这本就是隐瞒不了的事。 荀引鹤温和道:“不要紧张,朝廷愿意钦点你为状元郎,说明朝廷本就不在意你的出身。陶都景只是在香积山书院学习过几年,若是如此都要牵扯到香积山,往后你们中任何一人犯了事,岂不也要清算到我这个座师身上?” 他道:“说起来,我也曾去香积山书院辩学,只可惜如今案牍繁忙,是再也没有时间重游故地了。” 见荀引鹤愿意叙旧,沈知涯松了口气,道:“我还记得老师讲学时,香积山处处可见慕名而来的听学之人,就连山下的溪流,都被他们的牛马饮断,学生那时也差点占不到一席之位呢。” 荀引鹤的眼睫微颤,一双眼眸却仍旧沉静如水,让人很难忖度他在想点什么。 但他到底没有止住话头,沈知涯也确实需要荀引鹤来帮他洗刷一下出身的问题,于是又说起几件香积山的往事来。 说起那里的天是蓝的,蝉是聒噪的,溪水是甜的,果子是涩口的,而人…… 沈知涯没有提到香积山的人。 第02章 何进有些瞧不明白了。 放榜已过月余,同科的进士大多去吏部领了差事,唯有状元、榜眼、探花三位毫无动静,也不知是朝廷留他们有重用,还是商议不定究竟该如何排职。 按例来说,排职自然是没有问题,也没有任何的悬念,毕竟庶吉士基本都是要去翰林院的。可偏偏这科的状元郎身份如此特殊,竟然是江左杨的学生。 原本沈知涯的身份,能中进士已经很不易,却没想到皇帝居然别出心裁点他为状元郎,这让许多人都嘀咕了番,还在民间引起了些舆论,陶都景变法的惨状还历历在目,无论是当朝大臣还是平民百姓,都不愿再看到香积山书院的人。 但如今不管是皇帝还是丞相的态度表示,似乎他们也有自己的考量。 该向沈知涯联络些感情了,何进这般想着,绝不能再如之前般与他不冷不热地处着。 那边沈知涯说得口干舌燥,终于把所有可以攀近关系的话说完了,荀引鹤才颔首道:“状元郎出口成章,形容鲜活得仿佛我此时便在香积山。” 便是荀引鹤再吝啬话语,但因是句佳评,宴席间的进士都羡慕又嫉妒地看向沈知涯,殊不知沈知涯表面上游刃有余,其实背地里已出了层薄汗。 荀引鹤像是那汪深不可测的海洋,沈知涯站在他面前,只能把自己的局促、讨好、着急、近利照得一清二楚,而无法穿透万丈海渊瞧清荀引鹤一分。 沈知涯不知荀引鹤的喜怒,那些话说得仿佛如摸黑前行,不知前路何处有陷阱有硬墙般忐忑不安,小心翼翼。 好在最后结果不错,沈知涯坐回位置后,松了口气。还没等他坐稳,何进便端着酒杯向他敬道:“不愧是状元郎,口才了得,今日也算给我们开眼了。” 沈知涯微笑回敬,心里却在冷笑。 这何进名次不怎么样,家里却有背景,早早在吏部帮他谋得了肥差,去江南做县令。虽然官衔不高,也不能留京,但江南地富,日后再调回京也便宜,因此人人心驰神往。 一个不如自己的人得了好差事,而自己却不明不白地留到了现在,沈知涯自然不甘。 何况这些日子,虽然宴席一场没落,可其中人情来往的差别待遇他也不是没遇到过,而这一切溯及源头,都是因为江左杨。 沈知涯又焉能没有怨? 不过好在,丞相荀引鹤对他青眼有加,这无疑是个信号,让那些悄悄疏离他的人立刻对他热络奉承起来,终于让他拿回了原本就该属于状元郎的荣光。 真好。 沈知涯吃了口热黄酒,看向荀引鹤,如果有朝一日,他也能如荀引鹤般位极人臣,这天底下还有谁能欺负他,谁敢看他不起?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