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腿上常年遮盖残腿的毯子被江听风奋力扯开,毯子被掷在一旁,他故意揭开伤疤一般拉起裤腿,残缺的右腿赤裸裸地彻底袒露眼前。 它在今夜无比地丑陋、恶心、和令人绝望。 江听风双手交叉至于双腿之间,回想起沉明月今夜和他说的那些话,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一轮明月高悬暗夜天幕之上,他目光沉沉望向它,凄清月光无差别地洒落在他俊朗五官,勾勒出浓厚阴影。 那么多年了,他仍然无法接受自己的腿已经残缺的事实,江听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轮椅上略显孤寂的背影被月光拉长。 他感受着夜的寂静,心中不甘的声音却越发响亮。 倘若当年他不因这条腿而自卑放任沉明月爱上别人,会不会现在一切都不一样? 沉明月今日同他说这些话的原因,他心里门清,无非是沉明月心思通透,知晓他与顾司越之间和睦的假象,才这样暗示他不要对顾司越太过排斥。 可他此时此刻又如何能够做到? 他恨,恨自己的残腿,恨自己当初的蠢笨,竟那样愚蠢地将心爱的人狠心推向别人。 江听风一夜未眠。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进沉明月房间时,沉明月被管家的敲门声唤醒。 “沉小姐,该起床吃早餐了。” 沉明月睁开惺忪双眼,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坐起,在床上呆坐着清醒了好一阵子才下床洗漱。 一身居家服慵懒却遮不住她曼妙的身姿,刚吹干的及腰长发被她随意挽起,露出一节白皙脖颈,惹人遐思。 沉明月自然地坐到江听风身侧,道了早安便拿起餐具慢悠悠往嘴巴里塞东西。 时差还未倒过来的沉明月脑袋懵懵,吃早餐时机械的动作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 江听风瞧她一边冲瞌睡一边将嘴巴塞得鼓鼓囊囊,停下手上的动作低头轻笑了一声。 “听风哥哥笑什么?”沉明月听到了,偏头看他,嘴巴嘟嘟咀嚼着满口的食物。 “像只往嘴里藏满食物的小松鼠。”江听风与她对视,含笑道。 江听风笑得很淡,却总有种莫名勾人心弦的魔力,叫沉明月的眼神怎么也移不开他微翘的唇角。 嘴唇看起来也好软,好欲。 江听风上辈子肯定是一只勾人的男狐狸,沉明月不禁想。 “怎么了?”她发怔时,江听风明亮双眼紧紧盯着她,观察着她的神情故意凑近一些,恰到好处的距离,那么近,又恰恰只是如同小时候那样自然的亲密而已。 江听风身上淡淡的冷衫味瞬息之间便席卷了她的理智,让她的思绪飘远,想起她十八岁那年躺在后花园秋千上那个不明不白的吻。 江听风的吻。 这忽然的靠近让沉明月彻底无法招架,心上一惊,手上的叉子便哐当掉到盘子里,同时咽下的食物阻了食道。 沉明月猛地扶住江听风的肩膀,使得两人分开一些距离,她俯下身难受地咳嗽,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耳尖却在不知不觉间红了。 江听风看出她的无措,目光落在她红润的耳尖时双眸越发深邃,他抬起沉明月的小巧玲珑的下巴,低头温柔地将水喂到她嘴里。 “真是小孩子。”他眯起眼睛笑着,“吃东西还是这么容易噎到喉咙。” 沉明月泪眼婆娑,仰头望着江听风可怜兮兮地咕噜喝下半杯水才缓过劲儿来。 感受到江听风轻抚背脊温柔的力道,她回神后慢慢坐直身子躲开,眼神闪躲,道:“分明是听风哥哥刚才故意凑近吓我,我才噎到的,平时不会这样。” 江听风也收回了空无一物的手,若无其事地将双手抵在桌上重新拿起刀叉,偏头笑道:“是我错了,下次注意,快吃吧。” “哦。” 沉明月愣愣地看着他,江听风这幅气定神闲的模样,好像害她噎到的罪魁祸首不是他一样淡然,明明有意害人心慌,却又如此有分寸地及时退开。 沉明月心里似乎有被猫尾巴扫了一下的痒意,可当她再定睛一看时,那惹人的小猫又踏着高冷的步伐转身走了。 她想,应当又是她想多了吧。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