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军营里开始分配出征和留守的人手,两边都是重中之重,一方都不能轻忽; 就连城外走商也接到了快速脱手货物的告示,三月内要么进城,要么离开梁州境内,三月后值守官兵将撤离,不再为走商提供保护; 城内百姓开始在官府指引下少量囤积粮食——官府提前知会了粮商,价格比平时稍有增长,但还能控制。 文渊里里外外看了几圈,心里直叹气。 他心里清楚,皇帝派他来,就是以亲情的名义催定国侯出征的,他一个人跑了,府里田庄里几百口人的性命都还捏在皇帝手里。 可是真的奉旨去剿匪,他又很不是滋味。 皇帝给钱了吗? 没钱没兵,这仗让妹妹怎么打? 如果全部带梁州的兵马,私自蓄兵的罪名就成了实锤,朝廷今日不发作,以后未必一直不发作。 就算剿匪立功,山匪占据的城池全部夺了回来,难道真要把心血拱手奉上,白白送给皇帝? 文渊知道这天下原本就是皇帝的!莫家打下来的城池,也该是皇帝的…… 可是! 倘若梁州和京城之间失去了山匪这道屏障,那公主还活着的消息势必会传进皇帝的耳朵里…… 文渊感觉自己被捆在一条绳子中间。 皇帝和国家大义在一头,公主和妹妹在另一头,两边拼命拉扯他,可谁也不能完全把他拉过去。 最后只好“刺啦”一声,把他从中间竖着撕裂,拉成血肉模糊的两半。 就这么油煎水滚,生生煎熬。 · 梁州城备战出征的时候,朝廷正在为定国侯的回信大动肝火。 宋琦一路上跑死了十多头马,终于回到京城,一进城门就累得昏死过去,至今未醒(太医偏偏诊不出病症,暗自怀疑他是装的,但也不敢说,只好说是疲劳过度)。 这封信由英国公府的家人送进宫后,瞬间掀起轩然大波。 陛下病重,已经多日不临朝,倒是免了再生一回气。 一众大臣看了信,吵得沸反盈天。 吏部侍郎愤怒:“定国侯这是要反啊!这是跟陛下说话的语气吗!梁州分明是他自己硬夺的,朝廷不追究,他竟然还敢怪吏部处理得慢!” 英国公捋着胡须息事宁人:“形势比人强,如今求到定国侯头上,还能如何?要什么给什么呗,起码这次他回信了……” 马上有人气急败坏:“宋老头!谁不知道你家跟定国侯府沾亲!宋琦这次是回来了,我家二郎还在梁州扣着呢!” “那是你家二郎蠢笨!连定国侯府一个小姑娘都不如!” 这话一出,自家有亲朋去传旨却陷在梁州的都愤怒了,愈吵愈烈,眼看又要上演一次血溅金銮殿。 礼部的阮豹清了清嗓子,“各位大人都别吵了,咱们先议定国侯提的条件吧。” 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静得针落可闻。 安静了一会儿,有人忍不住问最前排那两尊大佛:“太傅,郡王,您二位……怎么看?” 北平郡王很干脆,就一个字:“给!” 剿匪那是救他儿子,定国侯要什么都给! 孔太傅马上阴阳怪气: “郡王爷好大方!满朝文武都知道户部缺银,郡王爷答应得倒是痛快,要不咱们去开郡王府的库房,先填补亏空?” 孔太傅像看傻子一样看北平郡王,“再者,蛮夷蠢蠢欲动,西北边境的人马怎能轻动?” 北平郡王像被扎到屁股一样跳起来,指着孔太傅鼻子大骂:“无耻孔冉!之前那八十万西北军粮都送进你府里修房子了!要凑军费,也先从你家库房开始凑!” 朝堂再次陷入纷乱。 当然,除了太傅郡王两党,也有人还想在这乌七八糟的朝廷做点实事,凑在一起小声商议。 有人不解地窃窃私语:“要剿匪,要钱要粮要人都还算情理之中……请封昭阳公主是何意?昭阳公主已死不说,陛下亲口给公主定了罪名,说公主跋扈逼婚,定国侯愤而毒杀公主,眼下定国侯偏偏要请封公主……这不是诚心往陛下脸上打吗?” 这时候人人都瞧得分明,定国侯的意思明明白白,就是要往陛下脸上打! 那能让他打吗?! 那可是一国之君! 钱粮还可以再掰扯,请封之事,朝廷(除北平郡王以外)众口一词——绝不可能! 如此定国侯的信朝廷日日在议,却总也议不出个结果。 冬去春来,就在京城水深火热之中,从南方传来了新的消息。 没等到钱,也没等到粮,没有朝廷的一兵一马。 ——定国侯出征了。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