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用力把一块巨大杉木——原本应该是一块平坦的甲板——推到湖水里,露出下面压得不成型的焦黑尸首。 摇了摇头。 朱暄面无表情,“统计人数了吗?” 九霄:“曹先生离爆炸源最近,当场就……除此还有二十名船工,十几个猎户,更远些的被爆炸波及有昏迷有受伤,但性命无碍。” “图纸呢?” 九霄摇头:“那人只怕是看好了曹先生拿着图纸,才动手的。” “动手的人查到了吗?” 匆匆赶来的方文水忙开口:“那人叫张平,很多人看到了他的脸,他以前偷鸡摸狗,欠了不少赌债,家里田地祖产都卖光了,老母亲上个月也突然没了,不知是不是被人收买……我继续盯着人查。” 朱暄冷笑:“不用查也知道背后是谁。” 梁山寨当初在山谷外设伏,杀光新到任的县令全家,是为了夺取官印自己做这梁州城之主。 谁料被她半道截胡,杀了梁山寨的二把手,还抢走了官印官服。 再加上那一次当众砍头风波,让城内百姓心有恻恻,山匪即便还有亲戚在城里,也不敢再打开城门迎他们进来。 到嘴边的肥肉飞跑了! 梁山寨对她的恨可以想见。 可朱暄又如何不恨? 这一下,炸光的不只是连月的工程,不只是五万两银子,甚至不只是几十条人命。 还有对如今的梁州城而言最宝贵的——曹泊和他的设计图纸。 朱暄头痛欲裂:“……不能出海,山谷外头又有梁山寨挡道,梁州的经济不能进出口,就会永远仅限于男耕女织自给自足。” 是世外桃源,也是作茧自缚。 莫文鸢面色沉沉枯坐,听九霄一条条报完今日损失,突然站起身大步朝外走。 “你做什么!” 手腕被抓住,她顿了一瞬,恍若无事:“没什么,我烦得很,出去点个名。” 朱暄冷哼,“少来,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给我坐回去。” 莫文鸢怒目而视,“你既然知道,为何要拦我?他们梁山寨既然能找到火药,说明火药必定就在山上!我带人去抄了他老巢,把所有火药带回来!等没了山匪,商队也不用走水路,可以从北城门大大方方地进出!要多少钱不能赚?” 听起来是很诱人。 但是。 “——可我当初选了梁州城给你,不是为了让你弃城去攻击别人的!” 两个人自进梁州城以来,一直各安其事,一个管文一个管武,配合还算默契,从未争吵过。 这次一爆发,九霄、项葛、方文水、石大山等人面面相觑,赶紧悄悄退了出去,转瞬间只剩二人。 朱暄又重复了一遍。 “当初选了梁州城给你,不是为了让你弃城去攻击别人的。” 莫文鸢浑身一震。 朱暄沉静地看着她。 “梁州之利,在守不在攻——兵家之事,不用我说你也明白。” “我们如今手里这几个人,战阵都还不熟练,能打的战力连两百都没有,倘若再放弃地利,实在自取灭亡。” 她说的全是大道理,莫文鸢知道自己莽撞,眼神微微软化,但仍心不甘情不愿。 朱暄又轻轻去晃她的手腕,软声劝: “鸢姐姐,再等一等,等朝廷再乱一些,更无暇顾及蜀中的时候,我为你招兵五千,还怕一个小小梁山寨吗?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