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某个甚至多个便会垮塌,除非水位立刻下降。 唯有侉县的坝全由前任官员修成——前任那人已经身故了。现在由侉县泄洪,其他堤坝自然不再有溃坝的风险,他们的渎职不会被揭露,侉县之外的百姓也才得以安居乐业。 某种角度上说,楚弗瑞说的牺牲侉县拯救大局也并没有错——只不过这需要拯救的灾难也是他们带来的。 楚弗瑞特别在信末表示事情已经做干净,不该留的人一个都没留。他已经上报朝廷,表示早就做好了震抚灾民的工作。 真相终于在眼前展开,李沛惊怒交加,指甲几乎陷进肉里。回忆起方才书房内楚弗瑞大义凌然的样子,只觉得万分荒谬讽刺,几乎想再杀他一次。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她不愿细想信的内容,可脑子却不听使唤,所有的细节搭桥一样自行首尾相连。并没有花费什么时间,好像机括咔哒咬合一般,很多无关的事情顿时在她脑海中串了起来。 害怕渎职被揭发也许是一个理由,甚至是个不错的理由,可为什么不在水位最高的时候破坏,却在雨停了水位缓慢下降的时候毁坏堤坝? 虽然恶匪骗走了粮食,现在地价却更低了…… 破庙外传来呜呜的风声,吹的火苗忽明忽暗。 李沛忽然不受控制的跌坐在地,喃喃道:“……是我” 陆衣锦猛的抬头看向她,她白皙的面孔挂满泪水,与忽闪的火光相互辉映。方才他因为信的内容受到极大震撼,头脑中千思万绪,内心又有不知多少情绪同时山崩海啸的涌现出来。然而此刻,在看到李沛的当下,他只剩下一个念头:刚才该把信烧掉的,不该让她知道,不该让她看到。 可终究太晚了。 李沛还在无意识的重复着什么。她是最不耐钻研世故的,此刻却不知怎么读懂了楚弗瑞笔后真正的含义。这些官员串通豪绅,本想趁涝灾囤积粮食,逼迫村民贱卖土地。不料因李沛一行人的行动,村民拿到了口粮,自然不会再将土地卖出。眼看计划就要泡汤,楚弗瑞才想到这个一石二鸟的主意。 魏大宝曾经说过,侉县本来地势就低,大水经由这条路线直通渭河,不会有人查出端倪。至于受灾民众,也只会以为这是厄运猝然降临在自己头上。 如果不是她坚持多管闲事,楚弗瑞便不会有那么强的动力派人毁堤。她以为救了魏家村的命,殊不知她才是催命的无常。 李沛一阵头晕,眼前冒出无数金星,周围的世界好像都变成黑白。她茫然的看向四周,像溺水的人想要胡乱抓住一株水草。眼泪断了线一般落到地上,她却浑然不觉。 下一秒,一个温暖的怀抱包裹了她。这个拥抱如此用力,好像抱她的人想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不是的……不是你……”低低的安慰从上方传来。 陆衣锦声音发涩。他是惯见了黑暗的,可连他也全然想不到,一路追寻的真相竟丑陋如斯。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怀中颤抖的女孩,只能小声重复着:“沛沛……我在呢,小陆在呢……” 李沛再也支撑不住,贴在陆衣锦怀里号啕大哭。她的大脑一片混乱,她想猴子,想大师兄,想爹想娘。她不行,她自己真的不行。她太过冲动愚蠢,只会变成他人的祸害。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声音发颤:“……我……我……我想回家,陆衣锦……带我回家” 陆衣锦的心都要碎了,哽咽道:“……好” 柴火快要熄灭,忽明忽暗的微光照应着前途未卜的二人。他们紧紧拥抱,好像世界末日也不能将他们分开。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