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时辰就快到了。」 「朕知道,你且下去。」梁夏頷首,隻身一人抬脚进入大牢内。 大牢内黑暗幽深,任何光都透不进来,不过梁夏每一步都走得很稳,直到大皇子的牢狱前,他停了下来,大皇子身上的囚服还算洁净,显然并没有受到太多为难。 「不怕我将你的事说出来?」大皇子呵呵一笑,森然的声音在牢房里回盪,格外诡譎。 梁夏注视着他,「为何要怕,既已是我的人生,我就不必惧怕它。」 大皇子一愣,垂着头噗哧一笑,「说的也是,可三皇子却怕得要死,真是傻人。」他话锋一转,目光灼灼逼人,「我还以为你是过来灭我口的。」 「的确是。」梁夏从袖里拿出一个白瓷瓶从铁栏杆中间的缝隙丢过去,白瓷瓶在地上〝咚〞〝咚〞的几声,悠转落在了大皇子脚边。 大皇子笑容一歛,拾起地上的白瓷瓶端详,忽然低低说道:「我想见叔叔最后一面。」 他口中的叔叔便是荣安王,年幼时他经常跟在荣安王身后玩耍,他也成了他此生最快乐的记忆。后来,他跟着父亲来到了皇宫成为了大皇子,跟荣安王的感情越来越生疏,就连荣安王被已谋反之名斩首,他都没能亲自去送荣安王一程。 「王叔很忙。」梁夏淡声说。 「哈哈哈哈,现在回想起来,这偌大的皇宫我竟然一点留恋都没有,此生的遗憾大概就是没能回到当年那个霂霖山农村看看,你说我傻不傻?」大皇子笑得张狂,眼角却染上晶莹泪渍。 梁夏没有回答他,脸孔在黑暗中模糊不清。 「如果当年……我没有迷路到冷宫给正在生吃鼠肉的你一颗热馒头,你说今日登基的会不会是我?」大皇子缓缓转过头,依旧没有得到梁夏的回应,他低低悵然一笑,「也罢也罢……」 他打开白瓷瓶的盖子,毫不犹豫的饮尽。 「王婶曾说过,为君之人,必先仁、后疑、再信。」梁夏忽然道。 「?」大皇子不解。 「明天朕会派人护送你回霂霖山。」梁夏说完转身离去。 大皇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驀然顿悟。 难怪……白瓷瓶竟是无色无味…… 幼帝君临天下,摄政王伴随而后,身旁还携着一名秀丽的姑娘,据说那人是摄政王妃,这可羡煞了多少姑娘的心。 陈芴之依旧为左相,而失踪归来的礼部尚书姜水临则为右相,双相在朝上争锋相对,却为国尽心尽力,后世美誉不断。 一男一女携手走上山幽小径,无字墓碑鼎立于杂草中,碑上尽是苔痕犹如泪渍。 「这墓上为何无字?」已能清晰说话的姜听云歪头疑惑问。 姜听云一身鹅黄色小雏菊秋衫显得身段玲瓏窈窕,双眼黑白分明,肤色白里透红,秀发在微风下轻拂。 王寻凡走向前将墓上落叶拈去,柔声说:「明天就找人刻上。」他蹲下身,笑言:「来吧,我背你下山。」 姜听云虽不知道这无字的墓碑葬的是何人,不过她还是照着王寻凡的话一起双十合掌后,兴高采烈地跳上他宽厚温暖的背,王寻凡忽然低声道:「听云……其实我叫澹台驹……」 他的声音很淡,说完一阵大风倏然颳过,摇晃着层叠的枫树,枫叶簌簌落下。 「恩?寻凡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王寻凡摇摇头,回望那个无名墓碑,眼里带笑,无声的张唇。 「你还是一样小心眼。」 两人携手下山,那无名墓碑边一簇野生山丹丹绽放,正是花开好时节。 《正文完》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