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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暮寒霽色 七、八


年招收一次学生,每次只取七至十人不等。这一回正届州试,大多旧生赴考离去,因此月前便收入了几个学生。

    按着循例,每个班会安排一个照管的夫子,若当中的学生有情况,才能适时的作瞭解。

    当初林子復去朔州寻人,便是此故。

    在我赶回朔州前,余思明已安排好了各班对应的先生。这一阵我不在时,全委由文先生暂管。

    我既归来,便接手馀下的事情。

    正好是我的课,余思明却说同我一道去,打算亲口对学生们解释授课先生更换的原由。

    其实也不必如此麻烦,先生们之间相互换课也是时有的事儿。

    我想,余思明大约要问些话。

    可去到讲堂的路上,余思明只是沉默。他既不主动,那么我也不会开口。

    到了讲堂,余思明才摆出院长的架子,同底下的学生们说话。

    座下十个学生,我约略扫过几眼。里头有几个面孔,都是些喊得出来名儿的人家子弟。

    除了他。

    我见着他与隔邻的人说话。

    那人是…

    我暗自留了心。

    回头去到书斋,我再把生名卷看了一看。

    果真姓李。

    是水月庄的人。

    能远到此来唸书,在庄中想必有些地位。

    这点,倒是耐人寻味儿。

    过往我甚少与水月庄打交道,可也不是不知水月庄的手段。

    不过,无论此人是否怀了目的而来,我也不打算去瞭解。

    倒是…

    我盯着卷上的一个名字。

    昨晚他确实说自个儿的名字,是路静思。

    想了想,我决定先不去理了,暂时静观其变。

    林子復约莫怕我变卦,过来找我时,不住的说他好话。

    路静思挺乖的,就是…

    傻气了一点儿,他想了半天,作了如是註解。

    我没答腔。

    算一算,他应有十五…或者十六了吧。

    再怎么傻气,我以为也该有些限度。

    方才这么想,过会儿受託帮忙整顿画室零散的字画,不想莱先生找了他帮忙。

    他两手捧着一堆字画盒,跟在莱先生后头。他闻见我的声音,似是一愣,过会儿才唯诺的问候。

    我微点头,继续着手上的事儿。

    他搁下了东西,但没有立刻走。他在旁看我动作,像是觉得好奇。

    「这些…是先生画的?」

    这算什么问题?我冷淡的道:「…不是。」

    莱先生倒是笑了:「先生们再厉害,也画不出来这些,这可是歷代许多大家的手笔啊。」

    「哦,画画的人是叫大家么?这名儿真特别。」他说。

    我动作停了停,隐约瞥向他。

    莱先生则呛到似的咳了好几下,他慌忙的倒水。一会儿,他想起什么似的,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莱先生还在喝水喘气,「差点儿没噎死我…」跟着对我说:「傅先生,你听过哪个学生会问这种蠢问题么?」

    我没接腔。

    到这儿来的学生,一个一个家世过人,自是请着最好的西席教导。即使作不了什么名诗,至少能识得几幅名画。

    但再识不得,也不会说出此等洩漏自个儿短处的话。

    我想起林子復的话,可心里仍有几分存疑。

    因着前时应下东门先生的事儿,我出去了一趟,待到几近入夜,才回到书院来。

    我回房时,里头一如既往的幽暗静悄。

    不过我才点着烛火,门就被推了开。我一手掩住飘忽的火光,头也不回的让他把门关好。

    他应了声,关好门后又似是手忙脚乱,赶着一步到了书案前,伸手就收拾起上头凌乱的纸张。

    他慌张的抱歉。我瞥了一眼,就见着他怀中那叠纸上的字跡。

    那几个字儿实在是…

    我不禁伸手,抽出了其中一张。

    「啊…」

    他脱口,支吾的解释着什么,我已把纸递了回去。

    「字真丑。」

    我由衷的说,走去了椅子坐下。

    他半晌都没吭声,一会儿才含糊说了什么。我没去听,自顾的翻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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