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的盖子,仰着小脑袋奋力吠叫,像是很努力想获得别人的注意似的。 纵然天空下着大雨,可纸皮箱既没被从雨水所沾湿,更没被地面的水潭所浸湿。不知是出于巧合抑或是什么来着,纸皮箱位于桌子的下方,有桌面作簷篷挡去雨水,而箱底下则是一个銹蚀的铁制架子,隔开了它和湿漉漉的地面。 除了小柴犬外,纸皮箱里还垫了一张薄毯,放了两个盘子,分别载了水和狗食乾粮。她蹲了下来,小柴犬张着乌溜溜的圆小眼睛瞅着她看。 那双眼睛镶着不安、无助,还隐隐掺杂某种情绪……类似是绝望的愁绪。 眼前这双眼睛,有点似曾相识,她忘了曾在哪里看过,只是隐约记得…… 这双眼睛,总是教她胸口一紧。 皆因,那是一双被遗弃的眼睛。 莫名的苦涩味涌上喉头,她盯着小柴犬稚气的表情很良久,才抖着粉唇,略为艰难地溢出声音来。「……你是被遗弃么?」 「欧——」不知有否听懂的,小柴犬吠叫了一声,状似是回应着她那般。 微抖的手探向小柴犬,见小柴犬垂首,没摆出戒备架势,才继续向前,摸了小柴犬一把,摸着、摸着,她听见了自己的嗓音,那带着哽咽的恳求声音。 「那……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 喀的一声,白色的雕花大门打开了。 「我回来了。」 这句话,她忘了自己曾说上多少遍,几乎每次回家都会说上一遍。 可如今回应她的,就只有满室空荡。 撳下灯的开关,四方空间顿时大放光明,香檳色的长沙发、棕色的鞋柜、棕色的茶几,黑色的液晶体电视机,黑色的方型餐桌……这里是她的家。 这里明明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可现下的她却只感陌生。 这个家太寧静了。 带上门后,她便身上的东西通通放下,包括那隻捡回来的小柴犬。 踢开一双鞋子,她瘫软在沙发上,睁着茫然若失的眼睛,任由脑袋放空,好一会,游离的思绪才回笼,而眼光则不由自主地落在四方餐桌上那个突兀的存在。 那是一张白纸。 眸光停驻在上头不知多久,她才爬起来,踩着虚浮的脚步走到餐桌前。 放在上头的并不是一张普通的白纸,而是一封信——他给她的信。 「小漩: 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而我也不敢奢求得到你的原谅,不过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我知道你不会想再见到我,所以我在你醒过来之前离开了——你可以放心,我保证不会再在你面前出现。我退学了,虽然我们不是同校,但始终是邻校,这样做比较好,我不希望我的存在让你感到不愉快。 小旋旋我带走了,我知道你很怕麻烦,不喜欢打理牠的日常起居,所以我擅作主张带走牠了,这样做你会方便些。 最后,我很感激你和你父亲一直以来的照顾,谢谢你们给了我一个家、一个身份,还有一份温暖。可洛沁泓这个弟弟的角色我做得不好,也做不下去。 对不起。 天宏字。」 其实他的离开,她心里早有个谱,不是吗?他很讨厌她,只是他习惯将一切放在心里,而他之所以会反常对她做出这种事,大概是对她恨之入骨吧—— 「欧?」小小的狗吠声唤回了她飘远的心魂。 循声看去,只见小柴犬不知何时主动接近,不过再近也是保持了一段安全距离——牠是在担心她吗? 她顿了下,才放下手中的信,蹲下,朝小柴犬伸出了手。「过来……」 小柴犬犹豫了下,才走近她,可还是处于戒备状态。 看着小柴犬的有趣举措,她不住牵唇一笑,可牵出来的弧度却淡若虚无。 「我还没替你起名字……对不对?」 小柴犬侧着首,目光惶惑。「欧?」 睇着那双恐惧却矛盾的带着一点期待的黑色眼睛…… 忽然间,她想起了另外一对相似的眼睛。「那个……叫沁泓,好不好?」 「欧?」小柴犬主动走近一步,她伸手摸了摸小柴犬头上的细毛。 然后,她听见了一把陌生的女嗓,带着哽咽的柔弱嗓音。 「沁泓……永远陪着我……好么?」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