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君在哪?” 白珊扭头问。 “在主殿内,师祖回来时,浑身都是血……我们不敢进去,师叔您快进去看看吧。” 雪浪道殿内栽种着灵植,平时会有洒扫道童在殿角燃香,师尊亲自调配的松风露,掩在灵植独有的药香里格外好闻。 但是今日却蒙上了血气,叫人不安的情绪氤氲其上。 白珊七拐八弯拐过一小段路后进入殿内,便见总是一袭草灰色衣袍的师尊侧身靠在椅子上,手搭着,脸埋在其中,总是松松垮垮用发带系着的长发此刻散开,有些散乱,血迹从外罩的蝉素纱衣下渗透出来。 “师尊?” 见此情景有些惊骇的白珊呆了会,才犹豫地开口,“师尊,您这是……您还好吧?” 越碎稚默不作声半响,终于说话:“没事。” 听到声音,他抬眼看向面前这个唯一还好端端回到草台峰上的弟子,皱眉。 “师尊,您受了那么重的伤,是该……止血的……不止血么?” 白珊看着衣衫下渗出来的血,担心道。 “小伤罢了,无妨。” “噢噢,小伤。”白珊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什么,“鱼师姐,她……她,她真的伤了您?” 说完白珊真想打自己两嘴巴子,人都在前面半死不活了,还问这个!该打该打! “本座,早就料到了会有这天。” 越碎稚又沉默了半晌,从靠着的姿势坐直身体,尽力保持昔日的威严。 将鱼阙拖入深渊之后,原以为能让她进入失神状态动弹不得,因为他启用的是识海结界,一种类似精神攻击的术法,再加上自身雄厚的小圆满境界,一旦陷入他编织的识海结界里,便很难能挣脱。 他很惊讶鱼阙那么快在失神的深渊里回复过来。 但更让他惊讶的是,身处深渊之中的鱼阙完全变作了另一副模样。 虽然龙族早在很多年前灭亡,但据流传下来的书籍记载说,龙族额前生角,瞳如蛇蜥,目下生异鳞,尖齿。 幼龙性情多为和顺,若是被触怒这会进入发狂状态,标准便是身后生尾,非常危险。 这些描述原本于他不过是书籍上的寥寥几笔,但他在鱼阙身上看到了。 身披宽大黑衣的鱼阙长发披散,额上生角,黄金瞳,她立于黑暗之中,怒不可遏。 也就是那一瞬间,越碎稚心底埋藏的疑惑终于解开,关于他的老友,关于她做的那些事。 是龙。 鱼斗雪,真的把龙孵化了。 是魔洲偷来的蛋? “师尊,”愤怒之中的鱼阙缓缓举刀,问道:“这里便是师尊你的结界么?” “我原本不想以这个面目示你,不过,既然这样,我们之间还有些旧账没算呢,师尊。” “鱼氏覆灭的那天,师尊,您到底在做什么?” 她像一个孤傲霜天之上的公主莅临,一步一步地从深渊里走来,声音如同审判: “到底是你将消息穿达给魔洲,导致我鱼氏遭此大劫,你好从中获取我阿娘不愿意给你的御海腾蛟之术,去救你夭折的孩子么?” “你将我收为座下弟子,是因为我阿娘鱼斗雪的友谊,还是想获得什么见不得人的利益,被钩夫人抢走的、迟到了的利益,还是……该死的恻隐之心在作祟?” 越碎稚无言以对。 是什么呢? 都是,这点他必须承认。 “是你,把他们带进昼云庄的么?”鱼阙见他不说话,又问:“是你?” “不是本座。” 越碎稚知道他的这个弟子,对过去的事情真的是执着到了一个疯魔的地步,这样重的执念,一开始就不适合入道……但该怎么解释? “你从哪里听来的?本座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此前教导你不要道听途说,你还是这样轻易信了他人。” “既然不是你做的,那不如,解释与我听?” 鱼阙才不打算一两句就在心里洗清他的嫌疑,她要亲耳听他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情,而后,朝他挥刀,亲自斩断师徒缘分。 现在他们是敌人。 越碎稚看着鱼阙,知道她还是不肯死心,好言再劝。 “不必再劝,我不想听。”鱼阙说,“就算今日过后我背负弑师罪名还是什么都好,我都无所谓,师尊,我只要个明白。” “无药可救!”越碎稚忍无可忍,手中的灵草如意剑幻化,“既然你已经决定追随魔道,那么,你便不再是草台峰上的弟子,本座也该清理门户,无需多言,来吧。” 两人随即继续打了起来。 若说先前还是儿戏般的试探,那么这次是真的认真了,双方毫不留情。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