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发了疯地,似乎在跟谁较着劲,开始以一些难以理解的标准苛责她,不允许把时间花在和学习无关的事情上,不允许下一次考试成绩比这一次低,开始干涉她的选择和分班,以爱为由pua她。 当她反抗,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以为我会害你?如果不是爱你谁会管你?” 高二那年,觉得文科学得再好也没有前景,简伟诚坚持要求她转入理科班,那并不是她的强项,因此她稳定的第一名也开始浮动。 偶尔第三偶尔第五,有时候感冒发挥不好,会到第八名。 其实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然而简伟诚仿佛被逼疯,质问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以后这样怎么赚钱,怎么带整个家阶级跨越过上好生活,怎么才能从那个采光不好的小房子里搬走。 那时候她还远未成年,懂得并不如现在多,只是很恍惚地想,小房子也不是哪里都差劲,起码她在那里很快乐。 为什么一定要阶级跨越,现在这样不好么? 现在想来也算另一种意义的上天垂怜,都说幸运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而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高二,简伟诚开始花大笔的钱送她上补习班,给她买所谓的含金量很高的密卷,家里也因此越发拮据,简伟诚说:“这都是为了你。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连买一双几百块的运动鞋、买件像样的衣服都舍不得。” 她后来才知道,简伟诚只是为了激起她因愧疚而产生的奋发之心,只可惜,十七岁的简桃听过太多这句话,只觉得爱是负担,而自己是累赘。 如果没有她,所有人都会更好,不是吗? 遇见谢行川的那年,她其实过得浑浑噩噩,总觉得脚落不到实处,像被人操控的单机游戏,顺着别人规划的轨迹,轻飘飘地向自己不想去的地方,迈出一步又一步。 高三谢行川转学,而她终于不想继续下去,瞒着简伟诚换回文科班,在那年高考成为了全省第一。 别人都说她厉害,只有她知道自己付出了多少,因出分而失眠的那个夜里,她眼前一幕幕闪过熬着夜默记知识点的自己,一支支满墨又迅速用掉的笔芯,厚厚的堆叠成山的错题集,以及巨大的精神压力。 所有感觉喘不过气的夜里,她对“爱”这个字,一遍又一遍地抗拒和排斥。 录取通知书下来,简伟诚才知道这一年她究竟做了什么。 所有人都在恭喜,只有简伟诚对她大发雷霆,而她从家里搬出,和钟怡一起打着零碎又快乐的暑假工。 看吧,只要和爱无关,不承担任何期待,就总会让人变得轻松。 后来大学也不是没人追,但爱已经令她排斥,她不知道该如何与异性维系亲密关系,和高中时一样,一次又一次地婉拒。 她好不容易摆脱的“爱”字,束缚得她喘不过气的“爱”字,沉甸甸的像能把她压碎的“爱”字,在完全被修复之前,她不愿再尝试。 她的大学生活又变得和之前一样精彩,她甚至觉得自己终于又找回了童年时的心绪,大四国庆回家,却被简伟诚直接告知:“以后放假就不用回来了,反正你马上就要毕业了,也不可能一辈子住在家里。” 与此同时地,是简伟诚直接回收了她的家门钥匙,且将门换了锁。 她后来才知道,是简伟诚把房子卖掉了。 有家不回和在这个居住了二十多年的城市中骤然没有家,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 然任她如何询问,简伟诚只言辞模糊,搪塞过去,彼时的奶奶已经患上阿兹海默,简桃带她回到最年幼时的小院子,照顾她睡着后在门口乘凉发呆,与一旁的老人随意聊天。 对面的阿婆偶然说漏了嘴,或许也是不忍心看她一直被蒙在鼓里,挥着扇子叹气说:“你现在还信你妈妈一直是在外面打工吗?她是觉得你们家太穷,走了。” 其实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她心里隐约有些猜测,但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