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如清本就是庶女,若是性子再刁蛮任性几分,将来只怕不好寻亲事。” 关嬷嬷却满不在意地一笑:“姨娘快别这般操心了,且不说咱们小姐年岁尚小,性子如何还瞧不出来。单说她是世子爷头一个女儿,这婚事便不会差。” 今日婉竹又不可自抑地流露出几分慈母的愁心来,可齐衡玉却浑不在意地说:“她是你我的掌上明珠,将来只有人来捧着她的道理,即便她性子跳脱几分,也无伤大雅。” 齐衡玉只有如清这一个女儿,自然视她如珠如宝,在她尚未满周岁的时候,便已经与康平王说好了儿女亲事。 婉竹也知齐衡玉有这样的打算,康平王的独子自是金尊玉贵的人物,若论身份地位她再没有不满意的地方,就怕康平王妃是个不好相与的人。 “孩子还小呢。总要等她及笄之后,让她自己点头才是。”婉竹如此说着,齐衡玉也欣然应允下来。 夜幕渐深,两人闲话一阵后也上榻安歇,临睡前齐衡玉状似无意地提起了杜丹萝,并道:“她这两日一直住在公主府。我打发人去请了她三回,她都不肯回来。” 和离一事正在有条不紊地推进,辽恩公府树倒猢狲散,再没有人能做杜丹萝的倚仗。 齐衡玉连一日都不想再拖延下去,为了让杜丹萝松口应下和离一事,甚至不惜开出了丰厚的条件,用于遣散和离的这些银子,定能保下杜丹萝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只是他开出的条件越诱.人,杜丹萝的心就愈发苦涩。 她娘家遭劫,身为夫君的齐衡玉不但没有相帮,反而还在她最脆弱、最艰难的时候毅然决然地提出了要与她和离。 她躲去公主府一是为了劝解疯魔了般的杜凤鸣,二也是为了避一避齐衡玉和离的迫求。 寂寂深夜里,杜丹萝苍白着脸陪坐在莲花纹样的贵妃榻里,身旁的段嬷嬷寸步不离地陪着她,觑见她冷凝中染着忧愁的面容,便道:“世子爷已被夫人您劝下来了,陛下也松了口,总算是许了国公爷的尸首扶棺回京。” 杜丹萝却是对影自怜,无端地便落下两行清泪,整个人被郁然的苦丧浸润的只剩几分喘息的气力。 “人死了,这些身后名都是虚的。” 一月前仍雄姿英发的爹爹如今却成了一股冰冷的尸首,她也从云端之上的贵女沦落成了罪臣之女。 眼瞧着杜丹萝心绪委顿,段嬷嬷便也识趣地止住了话头,只给身后的月华使了个眼色。 半刻钟后,盛装华服的锦犽公主赶来了杜丹萝所在的院子里,她私心里虽不甚喜爱杜丹萝过于清高的性子,可一进屋瞧见她单薄又瘦弱的身躯,心肠也蓦地一软。 她说了好些话来安慰杜丹萝,可杜丹萝却连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只愣愣地谢过了锦犽公主的好意。 锦犽公主见状心里也闷闷的使不上来劲,到底是舍不得杜丹萝再自苦耗神下去,便道:“妹妹不该在这里伤心难过才是。本宫若是你,总要使尽所有的手段让暗害本宫家人的人付出代价来才是。” 话音甫落,杜丹萝猛地抬起头,恰好撞进锦犽公主浸着灼烫热意的眸子里,她一时拿不准锦犽公主话里的深意,便愣在原地未曾答话。 只是她不回应,锦犽公主却不想放过她,只苦涩般的一笑道:“你哥哥早已弄清楚了陷害辽恩公府的幕后黑手,只是怕你受不住,才不肯告诉你。” 她的话点到为止,内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杜丹萝心跳如擂,一道凌厉的眸光便紧紧追随着锦犽公主,待理清楚了自己如潮般的思绪后,便问她:“是谁害了爹爹,害了我们辽恩公府?” 她心里分明知晓答案,只是临到此刻还是不敢相信那人会这般无情无义。齐国公府与辽恩公府乃是世代的姻亲,说句同气连枝也不为过,他为何要置爹爹于死地? 难道只是为了要与她和离? 他当真厌恶她到这个地步吗? 泪珠如雨便落下,几乎模糊了杜丹萝眼前的视线。 而锦犽公主也叹息着对她说:“自公爹贪污一事闹出来以后,齐国公府便飞快地撇清了与我们的干系,也将旧日里一齐经手的营生壮士断腕般砍了下来,如此果决不像是一朝一夕的谋算。” “你哥哥早就起了疑,使了多方门路去探查,最后借着本宫的名义求到了御前总管跟前,那没根的人精不肯把话说明白,却也向你哥哥透露了些消息。” 锦犽公主顿觉心口苦涩一片,她本是金枝玉叶,所嫁之人也是世家大族传袭爵位的世子爷,可一夕之内公爹倒台身死,辽恩公府被阖族抄家,她在旁的公主跟前也再也硬气不起来。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