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胄公子,往往性情高傲,为人粗疏,应该不难欺瞒才是,此时却不知不觉对此人生出了深深的畏惧之情,听到他说这话本能畏惧,却又无法拒绝。 “应大人要问什么?” 吴蕴华喃喃地说:“这毕竟是我家中之事,恐怕有的不能见告。” 应翩翩道:“倒也不是什么私密的问题,只是先前有件事我很奇怪。我听说周世子感染了风寒,夫人贤德,每晚都亲力亲为,为他熬制汤药,可是昨天晚上,你并没有这样做,所以这包余下来的药材,就被我的侍从借走了。是有这件事吧?” 吴蕴华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夫君没有回来,我当然不会为他熬药了!” 应翩翩道:“可是要使药性充分发挥,这药起码要熬一个多时辰,难道你提前了这么久,就确定周世子不会再回到帐篷中了吗?” 他一语既出,吴蕴华惨然色变。 这时候其他人也都听出问题来了,最慌张的就是吴蕴华的异母兄长吴思,父亲去世后他就失去了靠山,生怕受到这个不亲近的妹子连累,立刻出言呵斥道: “蕴华,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是不是隐瞒了什么,竟然连我都没有告诉?还不快说!” 他这话实际上是在撇清关系,吴蕴华其实还可以死不承认,可看到所有的人或对她冷冷而视,或事不关己,她突然不想再做这样的事了。 不想谎言推脱,不想攀诬他人,她也想把自己心里的话,都痛痛快快地说出来! “是我。” 吴蕴华站起身来,方才的悲伤和无助之色在她的脸上一扫而空,冷声说道:“周恺是我杀的,我认了!” 虽然隐隐有些怀疑,可是她一个柔弱女子说出了这样的话,还是令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 “贱人!”太子妃率先反应过来,勃然大怒,几乎想要冲过去给她一巴掌,幸好被太子一把拉住,小声说:“父皇在呢,你先冷静点!” 太子妃指着吴蕴华,怒声道:“我周家有何处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为何要这样做!” 太子妃的斥责顿时燃起了吴蕴华心中恨火,她的脸色不由扭曲起来,咬牙切齿地说:“你问我为何要这样做,那你们又凭什么这般对我?!一开始我嫁入你们周家,周恺便处处嫌我呆板无趣,动辄便以此与他的妾侍调笑取乐,百般嘲弄,连一点颜面都不肯留给我!我谨守本分,操持中馈,事事忍耐退让,本想着有多少女子的日子都是这样搞过来的,忍一忍也就罢了,可是你们偏生得寸进尺!” 她说到激动处,竟然一把扯开了自己那高高掩住的衣领,露出脖颈和锁骨上的伤痕。 人群中传来吸气声。 “除了这里,还有这里,还有我的身上,全部都是伤!都是周恺打出来的!” 吴蕴华不顾体面地说道:“自从我父亲去世之后,他就明目张胆地对我打骂羞辱,我在诚悯伯府里活的连那条看门狗都不如!是我想要贤惠之名亲手为他熬药吗?不,是我不这样做,遇上他不顺心就会挨一通毒打!” “他怪我占了正妻之位又家道中落,给他丢人,可他当初不愿娶我又不敢抗旨,自己没有本事,一心巴望着依靠岳家,依靠不上就恼羞成怒,岂不是更加无耻!他就是个畜生,猪狗不如的畜生!” 草原上空旷,女子的悲愤交加的控诉远远传了出去。听的在场之人都是一片死寂,太子妃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弟媳,好半晌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吴蕴华这番行径真可以说的上是藐视礼法,狂悖大胆,同情者有之,不赞同的也大有人在。 御史大夫王善不觉连声说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你既然嫁了人,就该以夫为天,恭敬顺从,就算夫君有行为不妥当的地方,好好劝说也就罢了,怎能行凶杀人?若是天下女子都像你这般,那还得了?” “你这老匹夫,说得好听,你怎么不去嫁他!什么恭敬顺从,妇德妇道,全都是狗屁!” 吴蕴华几乎尖叫起来:“对,我掐死了他,他死了不是活该吗?我只恨他死的不够早,不够惨!要我敬他顺他,他也配!” 王善被噎的差点上不来气,心里也有几分犯怵,连连咳嗽,闭口不言。 皇上看到这一幕,脸色阴晴不定,这桩婚事是御赐的,现在闹到了这个地步,岂非也是驳了他的脸面? 可周恺确实是个不争气的东西,他一开始赐婚,便是看中了吴蕴华的贤淑顺从,想为太子妃这个弟弟找一名贤内助,没想到他竟如此胡作非为! 吴思作为吴蕴华的兄长,简直要吓得魂飞魄散,心里把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