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讶然,还没到拜别的时候呀。 李耀笑了笑:“稍后的话是说给你夫妇二人听,眼下的话,是要单独说给你听。” 佩兰姑姑带奴仆退场,李耀扶着妻子坐下,岁安跟过去老实站定。 “岁安啊,”李耀先开口:“你自小长在北山,既没兄弟姐妹,也没叔伯婶娘,日子过得简单了些,此去谢府,人脉复杂,琐事多变,与以往大不相同,所以我与你母亲少不得要来交代几句。” 岁安:“女儿敬听父亲母亲教导。” 下一刻,长公主抬手将一块金牌拍在桌上,“啪”的一声响:“出了家门,人事翻新。过去十几年没碰过的事,往后几十年也不必费心费神,能过就过,过不下去就离!” 岁安倏地瞪大眼睛。 下一刻,她的父亲从袖中抽出卷厚厚的名录,慢条斯理翻开:“你母亲说得对,天涯何处无芳草,离了还能继续找!” 岁安:??? 顶着父母淡定的视线,岁安轻轻吞咽,稳重道:“女、女儿谨遵父亲母亲教诲,会好好做谢家媳妇的。” 李耀抬眼看她,忽而拍了拍额头,对着妻子无奈道:“完了,一个字没听进去。” 岁安微微一愣,抬起头来。 长公主叹息,语气柔软起来:“成婚有什么大不了的,这同饿了要吃饭、渴了要饮水一般,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生来一场体验罢了。水食入口不适尚且要吐掉,更何况是人?我们精挑细选水食养大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嫁出去后,生吞难处,苦咽委屈。” “就是。”李耀附和:“北山永远是你的家,想念了随时回来,我倒是要看看哪个敢嚼舌根。他谢大郎能娶到你是福气,若不懂珍惜,你只管将他甩开,去找懂得珍惜的人,剩下的父亲来处理!” 岁安眼神轻动,刚刚忍下去的情绪,开始忍不住翻涌,激得眼眶发红。 长公主垂眸理裙摆,站起来:“不早了,赶紧去补个妆,新娘子哭哭啼啼不好看。” 李耀起身,拍拍岁安的肩膀,“去吧。” 岁安目光追着父母一路到门口,忽然开口:“父亲,母亲。” 她对着二人跪下,起手交叠行大拜,一字一顿:“女儿谨记教诲,会好好过活。” 长公主深深地看了岁安一眼,轻声道:“那就好。” …… 结亲队伍抵达山门时,玉藻第一时间来告知岁安。 山长嫁女,几个堂的学生联手拦门,祭出一早准备好的难题,愣是将结亲团结结实实挡在山门外! 朔月捂嘴笑,转头看岁安,却见她盯着窗外出神。 岁安想起了幼时的友人。 出阁是人生大事之一,理当亲友具在,一起撸袖子帮她堵门欢闹,而她会在圆满的祝福中将自己交付出去。 如今,山门处热闹欢笑,却面面生疏,不见旧人。 “来了!”阿松气喘吁吁从外跑进来,打破房中沉默,道起外面的情形。 说那结亲队伍一到,早早候在山门前的驸马学生便拉开人障,双方呈攻守之势。 新姑爷有备而来,仅是助他结亲的攻门团便拉了一十八个人,寓意长长久久。 可驸马门生也不是吃素的,任那亲友同窗轮番上阵,愣是连条缝都没撬开。 这时候大家才晃过神来,别家堵门不过是个过场热闹,讨些红包图个开心也就闯开了,可北山玩真的啊! 谢家今日若没本事把新娘接走,丢脸不说,谢大郎才俊之名都得搭进来。 就在结亲团打算破罐破摔,借圣人之威暗示吉时不可误、北山不可荒唐阻拦为由强硬逼冲之时,谢大郎亲自出马了! 换了旁人,被岳家这般下脸,又频频败阵在前,多会挂不住脸,可谢大郎从容不迫,不损半分风度,翩翩有礼的请求赐教。 阿松:“女郎可知,谢大郎如何破阵?” 岁安注意力转移:“不知。” 阿松继续解密。 其实谢大郎的亲友并非无能之辈,只是在技巧气势上稍逊一成,他们作答时,北山轮番上阵,连连抛问,往往刚应一题,又陷新难,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谢郎君勘破此道,答完一题,不等对方反应,立刻延伸反问,且问的更刁钻,直接乱阵,亲友反应过来,如法炮制,门阵即破! 阿松刚说完,山门处的热闹已至院门,喧喧嚷嚷请新娘。 “呀,来了!姑娘快遮面!” 花开并蒂红团扇塞进岁安手中,岁安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再无空想其他。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