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必摧之。 萧煜很清楚,方才那叫苏织儿的女子所以提起河神庙根本是在试探他,而他确实也还记得河神庙中发生的事。 那夜他毒发痛苦难当,便在外游走,企图让凌冽寒风麻木他的身躯,减轻他的痛苦,在冰面上倒下的一刻,他本想着就此了结也好,没想到醒来时,却见一个女子伏睡在他的身上。 他也无措了一刻,可听到庙外有不少人靠近的动静,便飞快替她系上衣裳,躲在了神像之后。 庙中随后的一场闹剧他听了个大概,明白她虽救了他,但大抵更希望他忘却此事。 毕竟和他这种人沾上关系能有什么好处。 萧煜很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他早已不是昔日备受圣上宠爱,以一棋局名噪天下,交口称誉的六皇子了。 不过身负巫蛊大罪,残了一条腿,被押送到这偏远之地,苟且偷生的流人罢了。 面对他这样的人,那姑娘应像先前送来的女子一样,对他万般嫌恶,避之不及,才属正常。 故而对于她煞费苦心的接近和突如其来的殷勤,萧煜定不可能相信她只是单纯的同情心作祟。 只他想不通,她究竟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萧煜瞥了眼这寒酸脏破的草屋,旋即将视线定在自己瘸了的左腿上,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他还能有什么值得她图谋的? 那厢,因着一无所获,苏织儿这一日的心情始终有些凝重。 她本想着借当初河神庙一事达到自己的目的,可看男人的反应,对她的戒备实在有些浓,怕是根本不好提起。 若按如今这般,不知何年何月她才能让男人答应她的要求。 可等到那时,哪里还来得及啊。 是夜,苏织儿紧锁着眉头,收拾了碗筷和灶台,才烧了热水简单梳洗了一番,身心俱疲地准备回屋歇下。 眼下这天儿暗得一日晚过一日,回到西屋时,尚且霞光满天,未被夜色吞没。 见顾兰坐在炕上,对着摆在炕桌上的铜镜用篦子顺着头发,苏织儿只淡淡瞥了一眼,便转而脱鞋上了炕,方才掀起薄薄的被褥正准备躺下,余光却瞥见她始终搁在炕角的包袱松松散散,似乎没有系好。 她眉心一蹙,凑近瞧了瞧,面色登时冷了几分。 这包袱教人动过了! 上头打的结根本不是她一惯打的式样,何况她根本不可能系得这般松散。 苏织儿心下一颤,立刻慌乱地解开包袱,清点起里头的东西来。 这是当年她阿娘过世后,她带来顾家唯一的行李,想她阿娘时或在顾家受了委屈时,她常会在夜里偷偷打开,忍着眼泪一件件反反复复地翻看,或抱在怀中一道睡,就好像她阿娘还在她身边一般。 包袱里的物件不过寥寥几样,且多是些不值钱的。 她阿娘的几件旧衣裳,团圆节在镇上庙会买的兔儿爷,还有她阿爹当年亲手编的草蟋蟀,和用来逗她的小玩意儿…… 那些值钱的在她阿娘死后几乎都教孟氏私自摸去或给卖了。 剩下的还是苏织儿眼疾手快提前藏起来的。 苏织儿一件件地数着包袱里的物件,心也一点点地落下来,然直到翻开最后一件厚袄子,却并未如愿摸到衣袂里藏着的东西后,她不由得慌了慌。 她转头看向顾兰,拼命抑制住心底几欲喷薄而出的怒火,努力让自己的声儿听起来还算平静。 “我的东西呢?” 顾兰梳发的动作微滞,眼神飘忽,理不直气不壮道:“你这人好生奇怪,你的东西问我做甚?” “这屋里只有你,不是你拿的又会是谁!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