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是最无私的东西, 他毫不吝啬的照耀在每一个人的身上,裴铮沐浴在暖阳之下,却无端端的觉得冷。 他已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和朝朝分开的, 也记不得自己是怎么找到回驿馆的路。 只知道这一路他走的很累很累。 这条路实在是太长太长。 裴铮回到驿馆的时候,荀烈还没有醒过来,他虽然喝醉了酒,却半点都没有闹脾气, 乖乖的躺在床上和衣睡着。 驿馆并没有空房间, 因为怀远县的客栈都已经住满了人,不仅有房屋被淹没无家可归的流民,还有举家搬迁的百姓,裴铮便让怀远县的县令将驿馆也腾了出来住人。 故而裴铮不得不和荀烈住一间房, 一人占据一边。 这并非是什么大事, 只是裴铮今日的心情非常糟糕,他的心中像是压抑着什么, 迫切的想要发泄出来。 他推了推躺在床上的荀烈, 让他醒一醒。 只可惜荀烈什么都没有听见, 兀自睡得香甜,根本就是雷打不动。 许久之后, 裴铮出声唤了守在门外的侍卫。 那是个很眼生的侍卫,并非一直跟在裴铮身边的福全,此时此刻,福全正在去往京城的路上,玖玖的生辰就快要到了,往年的时候,父母都会特意从京城过来陪伴玖玖过生辰,但这一回裴铮并不想父母过来,他想让福全劝说父母,留在京城。 一来实在是不太顾得上,如今雍州突逢天灾,裴铮不愿大张旗鼓的给玖玖过生辰,白白落人口舌,让玖玖承受是非。何况如今玖玖还在朝朝的身边。 裴铮无法解释玖玖的下落,也更希望今年的生辰可以由朝朝陪他过。 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决定。 侍卫很快就出现,他年岁尚轻,看见裴铮的时候还有一些拘谨,“大人。” 裴铮点了点头,将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开口吩咐:“去买些酒来。” 侍卫似有些疑惑,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小声的问道:“不知大人要买些什么酒?可要多少?” 裴铮听到这些问话,骤然不耐烦起来,但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眼前这人并不是身边用惯了的,不知他的习惯也实属正常。 只是他当真许久未曾和人解释过什么,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买些清酒回来,什么都成,这些银子,能买多少便是多少。” 裴铮的语气很淡,看不出半点不耐,若是福全在这儿,估摸着还要以为自家主子转性了。 殊不知裴铮只是没有心情去计较什么。 侍卫很快就将酒买了回来,足足有十几坛子,堆满了一桌子。 裴铮挥了挥手,命侍卫退下。 他找出了两个碗来,又去推了推荀烈,只可惜荀烈还是没有醒来,没有人陪他喝酒,裴铮面无表情的在碗里倒满了酒,端起来喝了一口。 并没有尝到什么味道。 雍州的酒其实很烈,可再烈的酒喝了那么多年,也变得无滋无味起来。 裴铮早就已经不靠酒水来麻痹自己,他的每一天都过得清醒而绝望,裴铮其实早就已经后悔,后悔的一塌糊涂,只是他从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自己的心情,他将一切都藏在心里。 曾有许多人问过他,到底想做什么。 可他向来都是敷衍,像是难以启齿,现在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说了出来,可最应该听到的那个人,却根本不愿意听。 她甚至一点也不在乎。 裴铮从来都没有想过,他竟然会被朝朝拒绝的那么彻底,她不愿意原谅他,更不愿意和他重新开始。 这认知对于裴铮而言不亚于凌迟。 他想,他到底还是太自以为是。 手中的碗被裴铮随意的扔到一边,他抓起酒坛子,仰起头,径直的将酒水灌了下去。 满满一坛子的酒水,尽数倒了下来,他尚来不及吞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