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萨夫人气得打碎了一个看起来很艳俗的盛放玫瑰的瓷器。 昨夜说是去收尾宴会,其实她草草吩咐仆人们去做这件事,她只负责笑着把装满钱币的容器搬回自己的房间,其实她也只是走了几步,发现容器沉甸甸地、像是要把人坠到地狱中去的重,最后也是两个女仆合力抬上去的。 她没等脱去女巫的外袍,就坐在地上,伸手进去掏弄几下,耳朵贴在瓶壁去听悦耳的叮当声,她耳边奏起旋律飘忽的管风琴弦乐,还有什么比这更合适的配乐吗? 她想她很能理解为什么夏贡吝啬到令人发指,她曾听闻他专门挑凛冬飘雪的日子坐马车经过贫民窟,然后百无聊赖地坐在马车里,等着走投无路地妇女抱着她们没有父亲的孩子过来请求施舍,他会虚伪地给她们一点饭食,然后装作不经意地抛出一个签订奴隶契约的提议,就像魔鬼一样用几个铜币换取了一个人的所有权,躲过寒冬饥饿的人即将面临被压榨的无数个勉强饱腹的日子。 没什么可批驳的,瓦尔萨夫人和夏贡一向意趣相投,她觉得自己压榨女孩们的行为和他并无二致,她不为自己感到羞愧,凯格拉早年也是这么发家了,现在倒装起淑女来了,搞什么高贵的宴会,还不是出来卖的。 她自认是个俗人,不会做这种高成本高利润的生意,说到底就是她不愿意付出过多的开支,不愿意给女孩们穿精致的长裙,也懒得将大厅置办得高奢端庄,也没那个本事去周旋结交什么名贵,她只需要敞开米莉塔的大门,坐等钱币流进她的口袋,细水长流嘛。 她知道自己那些客人的卑劣,抠门又胆小好色,为了自己的生意她无数次去迁就那群渣滓,安抚他们,替他们处理完那些烂摊子还要笑着欢迎他们再来光顾。一切都是为了生意,她一遍又一遍安慰自己,为了生意,为了米莉塔。 所以她昨天耐着性子喊那群女孩去处理那个死不足惜的家伙,她以为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她前一夜抱着容器点着一盏灯细数了好久,一直到蜡烛燃尽再起身更换,她把钱币铺洒在地上,输错了无所谓,继续数下去不就得了,她在乎一两个小错误,但一觉醒来,还没来得及清点完剩余的钱币,一个女仆慌慌张张就敲响她的房门。 “夫人!治安官在门口要求见您。” 为什么?!她上一秒才将手从钱币的簇拥下拿出来,这一秒就愤怒地伸手推倒一个花瓶,刺耳的碎裂声让门外的女仆顿时噤声。不是让她们处理好吗,为什么治安官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一点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的贱种们! 她气得双手颤抖,扶住盛满钱币的容器才冷静了许多。没有事情的,说不定只是来询问之前妓院违规经营的事情,她只需要说交足了罚款也整改了就行,实在不成还有夏贡帮忙周旋,她只需要做出问心无愧的表情,微笑,回答,一切为了米莉塔,为了生意。 她换下昨夜睡着了忘记更换的衣袍,挑了一件看上去最像一个成熟良家妇女的朴素衣着,只需要简单回答几句,人说不定也不是她们妓院里的女孩杀的,巷子里能发生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的,不,他们又不是在巷子里发现的尸体,和她们没有半毛钱关系,说不定根本不是这件事呢,不要多想! 瓦尔萨夫人换上笑脸,殷勤地打开妓院大门,一个中年模样的治安官站在门前,后面跟着几个年轻的面孔,好几个还是熟人,瓦尔萨夫人又舒了一口气,没事的,没事的。 “大人!这么早您怎么亲自来了?”她殷勤地笑,又吩咐女仆赶紧去准备茶水。 “不必客气,我只是例行问事。”带头的那个治安官语气平淡地回绝,然后很快进入正题,“伯纳德,您认识吗,家住在这附近的一个家伙。” “啊,容我想一想。”瓦尔萨夫人装作在回忆,给一旁的女仆使了个眼色,后者很配合的开口道:“夫人,伯纳德先生前段时间拜访过我们。” “我记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不过并不是很有印象,请问怎么了吗?” 治安官端详了一下她还算自然的神色,然后试探地说:“伯纳德先生的妻子昨夜因为丈夫迟迟未归报了案,今天早上我们接到了另一个人的报案,说在塞瓦尔河下游发现了一具尸体,财物被洗劫一空,经过伯纳德夫人的辨认,确定死者是她的丈夫。” “天哪,真是一个噩耗!”瓦尔萨夫人将手放在胸口,皱着眉头像是在悲痛,随后又伸手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愿上帝保佑可怜的伯纳德夫人。” 该死的悍妇和假好心的报案者,你们全他妈下地狱吧。 “伯纳德夫人声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