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语气明显比接见他时要激动许多,说话都语无伦次了:“快,快让张笺上来。” 朱漆大门敞开,明金的光影透进来朦朦胧胧的圆柱,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逆光而来,身侧还萦绕着细小的光尘。 朝术的步伐明显缓了许多,这般就恰好同张笺撞了个正着。 对方进殿后,见到他还明显愣了一下,随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目不斜视地端着手中的紫檀小方盒,好似同他不相熟的模样。 朝术心知对方的举动是为他好,也没任何别扭的想法。 他不经意间转过头看了一眼,连忙收回视线,快步走了几下才将方才目睹那一幕的心惊肉跳压下—— 原来带毒的丹药竟是张笺进献的! 忠心耿耿的,被所有人包括皇帝在内都认为他是一条好狗的张笺,献上会送皇帝早日殡天的毒,竟无一人指出不对。 …… 皇帝服食丹药,只觉通体舒畅,精神都明朗了许多,仿佛能站起来再打几套拳。 这也是为何帝王身边的人知晓却不敢劝阻的原因,皇帝一意孤行,谁敢实话实说呢。 之前方士出现时,就有直言不讳的大臣被拖了出去,哪怕是死谏都毫无作用,反倒是被皇帝厌恶地扔进乱葬岗,不得善终,血还浸透至地板上。 这下谁不明哲保身? 反正帝王命数将近,为了一昏君牺牲自己,还不如早作打算。 张笺笑意吟吟,脸上是恭敬的神色,“一切都是为了圣上。” 他漫不经心地问皇帝:“陛下,方才那不是四皇子身边的朝公公么,可是四皇子那儿出了什么事吗?” 张笺敢这样问也不是胆大包天,皇帝本就对四皇子一系心存不满,他又忠心耿耿为了帝王处理了好些对方的人,自然可以毫无顾忌。 皇帝浑然不觉:“只是让他履行一下职责,去帮助众爱卿处理最近烦扰的私户问题,他平时手段干净利落,想来此事也难不倒他,应当会做得干净漂亮。” 说到一半,张笺就觉得呼吸困难,最后也只能艰难吐出奉承的话语: “陛下雄才大略,臣等自愧弗如。” 光盈盈投下来,张笺的面色融在阴影之中,看起来晦暗不明。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朝术接了那老皇帝的命令,圣旨在手中,之后一段日子必然不可能再去凑到四皇子面前惹他不快,反正届时只需要巧言令色哄骗萧子宴,就可以把这件事掀过篇。 最关键的还要属该怎么完美应付皇帝的刁难,这时候他能求助的对象也只有一个,那便是太子萧谦行。 十几年来按照帝王规格培养的青年,谋略才华绝对不输于任何人。可是成了金丝雀,被关在笼中的对方会愿意来帮他吗? 朝术对这个问题没有确切的答案,但他也知晓,要想马儿跑必须喂马儿吃草这个理。 若是想要太子帮自己,就得许诺好处才行。 原本想要回寝歇息的脚尖转了一个方向,最后朝着偏殿踱去。 太久不曾过来,朝术竟还有些许恍惚陌生,他不愿露怯,慢吞吞地走进去。 与上次来不说是大变样,也多了不少变化。 几只装着绿植花盆摆在窗棂上,有些在末端已经坠上了柔嫩的花苞,瞧着可爱又小巧,看得出来照顾它们的人心思细腻,体贴入微。 朝术还没来得及多加观察,就感受着一道幽幽凉凉的视线朝他看来,与之相比更带着清寒的声音缓缓响起。 “朝公公真是大忙人啊,料想应是早就忘了还有玄序这一号人吧。” 第43章 朝术曾经在百无聊赖时翻阅过话本子, 里面盼着念着丈夫归来的深闺怨妇好似便是以这样的口吻念着对方。 但他遥望过去却见萧谦行眸色冷淡,风骨清秀,仿若清冷谪仙。 朝术便赶紧将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压了下去, 嘴上不饶人,嗔怪道:“还不是多亏了你上回让我带给张笺的东西, 让四皇子那儿多出一堆麻烦事, 我就是想腾出时间来看看都不行。” 萧谦行听见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