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明白,这事儿自己也有一半责任。 她摊开手掌,阳光从指缝穿过,填满了指纹。 她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梦里十指相扣的纠缠,带着点角力的蛮横,二人谁也不肯先松开手,掌纹互相摩挲,不相干的命运撞在一起了一瞬,又随着日出分道扬镳。 那天早上,她特意翻了垃圾桶,明明找到了防护用品,而且不只一个。据说避孕失败的概率不到5%,看来上天存心给她一个教训。 姚牧羊摇摇头:“算了,我自己酒后乱性,活该我自己担着。” 黄微粒叹口气:“你自己怎么担?不如我介绍你来我们公司卖债券,凭你的姿色定能年薪百万,多挣点奶粉钱。” 姚牧羊眉毛拧在了一起:“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的确不是时候,你得休完产假才能跳槽,不然会遭到hr歧视。” “请问你是人吗?” 黄微粒见玩笑过头,正了脸色:“说真的,你打算怎么办?” 姚牧羊看向窗外,声音低得像自语:“我不能留下它。” 早上看到那个蓝色加号的时候,她六神无主,浑浑噩噩去了医院,医生的第一句话就是“要吗?” 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道医生问的是这个孩子。 看似是个选择题,可她只有一个选项。她没有做妈妈的觉悟,也没有资本,更何况是单亲妈妈。她能选的,只是手术的日期而已。 黄微粒覆上她的手,静静陪了她两分钟,又惊乍起来:“会不会是许澍?也许你俩久别重逢,重燃爱的小火苗?” 许澍是姚牧羊的前男友。学长和学妹,大学时谈了一段顺理成章的恋爱,毕业时又顺理成章地分手。她认真想了想许澍的样子,竟然有点想不起来了。 “我跟他都三年没见了,而且我刚才默念了他名字三遍,心如止水。现在是谁都不要紧了,我已经约好了下周做手术。” 医生说手术要有人陪护,她想来想去只有黄微粒,可还是没能问出口。两人认识多年,嬉笑怒骂上山下海样样都来得,可是陪床对一段友情来说太沉重了。 “我陪你去!”黄微粒起身走到对面,紧紧揽住了她的肩。 姚牧羊舒了口气,为自己刚才的犹疑感到羞愧。 打车回事务所的路上,向来不晕车的姚牧羊竟然觉得有些恶心。她摸上平坦的小腹,医生说只有四周,还不应该有妊娠反应。 打开车窗,热风一下子灌进来,让人清醒不少。她告诉自己,这都是因为心理作用,还有司机的驾驶技术,和肚子里这个还没有胎心的小东西没有关系。 临近公司,姚牧羊掏出化妆镜,随便画了个眉毛。外资所重视专业形象,女士的dress code要求淡妆,她的眉本就又浓又长,给她的脸带来几分英气,均衡了圆眼睛的幼态感,像一只乖巧又不失野性的小兽。 描完眉,她又掏出口红,刚放到唇边却又犹豫了。司机一个急刹,口红掉在了地上,滚进座椅下面。她没有去捡。 算了,有限的相处时间里,还是和平共处吧。 车子终于停下,她按了按发紧的太阳穴,飘忽着下了车。今日穿了平跟鞋,按说应该走得稳当,却总感觉踩不到实处。 她盯着门口的喷泉发怔,高楼间的穿堂风吹在身上,是都市夏日仅有的凉爽。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