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迁有望啊!” “不好说,我姑姑是东牛庄的, 确三四轮了也没见动静。” “听说他们村不让盖二?层了,盖了不包赔,真的假的呀?” “村里独门独院多敞亮,真拆了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回来……” 这时节地里的麦苗刚拱出芽,嫩生生看着喜人?,天气也不冷不热,干什?么都?舒坦, 所以村干部前脚刚开始量地,后脚就围过来不少看热闹的乡亲,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 唐墨跟着走了一会儿, 到桥头时发现刘援朝在?树底下蹲着, 忙挥挥手冲他打招呼:“哥, 今天积极了啊, 来得挺早!” 刘援朝头也不抬,闷闷地抽了口?烟:“嗯。” 唐墨:“……” 换别人?这样他早走了, 但他年轻时和刘援朝关系很好, 一起挑过河沟、偷过木头,还被公社抓走拘留了几天。 前年他盖村东的房子, 刘援朝又给他错出二?尺宽的地方,半点没打磕绊。 所以唐墨也不计较对方的脸色,一个?大跨步凑过去,挨着刘援朝坐下来:“看啥呢?河里有鱼?” 刘元朝憋不住咳了两声:“我就出来躲会儿清静, 咳咳咳!” 一开口?声音嘶哑,唐墨这才发现他两只眼全熬红了, 脖子隐约露出几道?抓痕,忙压低声音道?:“哥,有啥烦心事?儿你就说,咱俩谁跟谁啊,说出来我帮你出出主意。” “滚滚滚,”刘援朝用力吸了一口?,将烟屁股埋进土里,“十几年的老黄历,别说老黑你了,天王老子也没招儿,唉。” 说着摸出打火机想再抽一根,忽然看见他媳妇杨彩凤远远地骑自行车奔过来,慌忙起身往第二?道?河跑:“老黑,我先走了!” 他脚底抹油溜得飞快,一点不像刚才那样半死不活,奈何两条腿跑不过车轱辘,没几十米就被追到,霹雳乓啷地开了火。 乡下夫妻吵吵打打都?是寻常事?,旁人?不好掺和,但刘援朝和杨彩凤明显都?在?气头上,吵着吵着竟推搡起来。 唐墨见势不妙,赶紧招呼量地的乡亲,呼啦啦涌过去劝架,有的劝刘援朝“好男不跟女斗”,有的劝杨彩凤“关起门慢慢商量”,费了半天劲总算将两人?拉开。 杨彩凤犹自气咻咻地头顶冒火,不停骂刘援朝榆木脑袋:“现成便宜不捡,活该你们老刘家断子绝孙!” 原来她娘家有户亲戚生了男娃,觉得家中四个?男孩太难养,养大了也难娶媳妇,便想找人?送出去。 亲戚连亲戚,很快找到了没儿子的杨彩凤,两边一商量,就想把这件事?定下,连营养费都?不要。 刘援朝不同意:“咱自己?家就有四个?闺女,养别人?孩子干啥?不要。” 他是个?倔脾气,咬死了不肯松嘴,可是杨彩凤不知怎的非要养,还鼓动娘家人?来助阵。 今天丈母娘和大小舅子都?来了,直接把刘援朝气得摔盆砸碗,没吃饭就躲出去了。 这会儿被乡亲们围着,自家那点破事?全抖落干净了,刘援朝脸色难看得要命:“造吧,你就使劲造吧!敢把你娘家的小畜生弄回来,我立马摔死他!” 说完猛地将自行车踹倒,扭过头走了。 杨彩凤气得大声哭嚎:“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呜呜呜呜呜!” 她边哭边捶地,仿佛受了天大冤枉,众人?你一言未语地劝慰,唐墨跟着说了句“甭和援朝那狗脾气一般见识”,立刻被杨彩凤狠狠剜了两眼:“你有儿子你不愁!我们没儿子的活该绝户是吧?活该吗!” 唐墨:“……” 他今天就应该窝在?板厂起钉子,跑到地里凑什?么热闹,哎! * * * 村西量地的时候,姜冬月正在?家里裁衣裳,想给柿子沟的小外甥做两条连脚棉裤。 以前东西少,干啥都?得精打细算,每年收完棒子天气转凉后,她就开始拆洗缝补,为一家人?准备过冬的棉袄棉裤和翁鞋。 后来条件好了,机织毛衣、保暖衣、丝棉保暖裤慢慢流行起来。虽然没有传统手工的厚实?,但穿起来轻便,价格也不贵,姜冬月一扒拉小算盘,立刻顺应潮流赶时髦去了。 婴孩衣物当?然也有卖的,可惜不是太贵就是太薄,姜冬月挑来挑去怎么都?不满意,索性从卖剩下的秋衣裤里面挑了一套大号的,裁开做衣裳里子。 面子则用唐笑笑暑假做裙子剩的红布,这样里面是带薄绒的棉布,外面是偏光滑的水洗布,穿起来既舒适又好看。 “前胸后肩、腰长腿短……”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姜冬月连续几年没做过连脚棉裤,猛然下手还有些生疏,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