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闻言登时又?要哭,泪水不住从眼底扑簌簌落下去,又?急又?密,不待咬唇挤出些许笑意点头回他,便见那人?眸中闪过一抹决绝,两颊肌肉猛地抽动,唇边便溢出血线来,两眼一阖,人?也朝一侧歪倒下去。 皇后一怔,心脏霎时停跳,“啊”一声惨叫便要朝他扑过去。 “掰开?他嘴!他咬舌自尽了?!”连珣忙与左右喊道。 左右上?前奋力撬开?那人?紧闭双唇,探指入内抠出里面一截和着血水的断舌,掐着他两腮,生怕他喉头堵塞窒息而亡。 “你既想?死,”连珣见他登时半死不活,怒火中烧,回神从桌上?抄起茶盏便要朝那人?兜头砸下去。 “不要!不要——”皇后忙狼狈爬了?几步,扑在那人?身上?挡着他,两手托在他下颌,抹着他一脸鲜血手足无措,转头对连珣哭着不住点头,“我答应你!我答应了?,你不要再伤他,救救他,我求你救救他……” “母亲,您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连珣见状阴冷满意一笑,将茶盏“啪”一声随手丢在地上?,一抬手,又?着手下将已昏迷那人?架着抬回去,厌恶道,“看好他,别?让人?死了?。” 皇后一瞬跌坐在地,侧眸望着桌上?那只小瓷瓶,止不住流着泪,眼神空洞而绝望。 殿外夕阳陡然无情沉下,似墨夜幕残忍来临,一缕晚风透过窗棂“咻”一声吹拂进来,绕着皇后周身转了?两圈,方才散了?。 ***** 是夜,长空浩渺,天悬星子,凉州往右扶风去的官道上?正有十?余人?马连夜疾驰,马蹄杂沓声中越过右扶风的界碑。 半空倏然一声响亮鹰啼,随即一只苍鹰便往松雪肩头铁甲落下去。 松雪原地勒马,取下它脚上?拇指长的信筒,抽出里面巴掌大的薄纸,单手掏出怀中火折子吹燃了?,就着火光打眼儿一扫,破解其中暗语,一打手势放军鹰复又?飞起,再将火折子吹熄,“驾”一声飞快追上?队首的霍长歌:“小姐,有军情。距离前方驿站还有将近一个时辰路程,怕是走到天也要亮了?,不若歇息片刻?” 夜里不便换马,跑了?许久,莫说人?,马也累得够呛。 霍长歌闻言一应,当下便顿住缰绳,招呼众人?下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原地补给。 谢昭宁率先长腿一抬跳下马背,忙去霍长歌马下候她,手臂微举半空,担忧低声问道:“身子可还撑得住?” 霍长歌白日里火场一遭逃生,损耗不少精力,还未养足精神便又?长途跋涉,确实颇为劳累,更何况她又?先天不足,总不比寻常武人?康健。 她搭着谢昭宁手歪身下来,行动间的确不如往日灵活,却笑着回他:“没甚么大碍,歇一下便好。” 如今懂事得与出入宫门那时简直判若两人?。 霍长歌话音未落,谢昭宁猝不及防闷咳两声,她神色一滞,急道:“你怎么——” “前几日一时不察受了?些内伤,还未痊愈,”谢昭宁也不瞒她,眼下藏着掖着反倒徒惹忧思挂怀,他捂着胸口咳完稳住呼吸,方才垂眸轻声与她温柔道,“马上?风大,原也是无法?避免的事。” 霍长歌转念一想?,便能猜透其中原委,只垂眸自责一抿唇,转而便要扶他往路边寻了?树下坐着。 她近日虽仍在长个子,却还是比谢昭宁要矮上?一头,小心翼翼托着谢昭宁臂弯的模样无端有些笨拙,生硬得像是拽着根树杈子欲爬树的小松鼠,一看平日里便不大会?照顾人?。 谢昭宁本?也非甚么大病,见状哭笑不得拦住霍长歌,便与她在树下来回推据。 霍长歌揪住他衣袖只不放手,璀璨星光之下,柳眉微蹙,一双清亮杏眸中明显盛着愧疚与心疼。 谢昭宁让她抬眸瞅上?两眼便投了?降,心头简直又?甜又?麻,实在拗不过她一腔盛情只能领受,让她当众掺着坐在树下,仰头便见霍长歌转身又?去马旁取了?水囊与肉干回来塞给他,还体贴得帮他拧开?水囊的木塞。 谢昭宁:“……” 他愈加啼笑皆非,憋笑憋得胸口越发得疼,想?咳又?不敢当着霍长歌面咳出声。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