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一颗赤子之心与连凤举,无畏无惧,亦从无后悔。 这世上,从来只有一个霍玄,前世却仍被连凤举杀死?在了北地三?州的边城。 而她?霍长歌,本可?以是第二个霍玄,却亦让连凤举杀死?在了北地三?州的边城。 ***** 杨泽出宫的路途走到一半,望着眼前一道道高耸宫墙将视野反复阻拦在方寸间,一时只觉这天地似乎也狭窄了许多,人心困顿其中?,莫名?得憋闷。 他心事重?重?一叹,循着来时方向,踏过?自个儿方才踩出的足迹,转头便又回去了。 七略阁,皇帝书房。 冬阳斜斜打在书房前的朱漆匾额上,“七略阁”三?个鎏金大字微转光华。 殿外玉阶上下,禁军披甲执锐,五步一岗。 杨泽往那阶下一站,着人通报一声,没一刻便被请了进去。 殿内温暖似春,杨泽肩头已落了些许积雪,解下大氅便有宫婢接过?拿去角落拍打。 阁内三?面环了巨大书架,架上累满书卷竹简,晋帝连凤举正于宽大书案后正襟危坐,手上正捧一封半开的奏疏,闻声自书案后抬头,又着人与他看了座:“杨卿此?时求见朕,是有何?事禀报?” “倒也无甚要紧事,打扰陛下啦。”杨泽拱手行了礼,慢条斯理落了座,又捋着颌下长须,笑得些微歉意,嗓音略有疲累沙哑,不疾不徐道,“晨起听?闻长歌那孩子不尊兄长、嚣张狂妄,罚了她?一回,罚完了,自个儿却忆起些旧事来。这人呐,一旦上了年纪,总不由回顾往昔,似这一生就要走到尽头了一般,后面的日子不大长久了。” 他一双眼向来犀利睿智,如今却似蕴着朦胧雾气,虽正对皇帝书案而坐,眼神却不知眺过?皇帝看向了何?处,怀念而又憧憬,一副瘦削的身?子窝进座椅之中?顿时显得单薄佝偻,便如他所言,已见苍老迟暮。 “杨卿这又是说的甚么话?”皇帝微一错愕,放下手中?奏疏不由眯眸揣度,杨泽还未到老迈年纪,精神又一向矍铄,无儿无女又孑然?一身?,若说是要辞官养老,却也不大可?能,皇帝虽不知他意欲何?为,却挑了他话中?一个由头,顺着道,“那孩子虽让霍玄养得娇惯古怪,倒也不妨事,规矩有皇后日日教习,又有杨卿看管在侧,总能焕然?一新。” “诶呦,”杨泽闻言忙不住摆手,自嘲一笑,五官嫌弃得都皱缩了,颌下长须一抖一抖,“陛下抬举了,这臣可?教不了,霍氏不敬兄长、狂妄嚣张那原是一脉相承!陛下怕不是忘了,二十几年前,霍玄投靠陛下那日?” 那一日—— 皇帝倏得一怔,得杨泽一语,果?然?便被勾起年轻时的记忆来,他那时也才二十余岁,倚在帐内,轻撩帐帘,于狭窄缝隙中?窥见霍玄着一身?破旧单衣千里投奔他而来。 少年未及弱冠,恣意张狂又武艺精绝,驻地竟无一人可?掠其锋芒,直让他单枪匹马闯入帐中?,方才被谢昭宁生父谢翱执剑拦下。 霍玄与谢翱比过?武,又斗沙盘,赢了,便愈加狂妄,一指他背后墙上那细绘了山川风貌的地图,傲岸朗声道:“这天下,自有我为您取的,旁的人,还未有此?资格!” 谢翱原比他还要大上两岁,更比霍玄年长许多,那时已小有名?气,与元皇后幺弟古昊英素有“水师双璧”之称,却被霍玄当众那般驳了颜面。 幸得谢翱脾气好又惜才,若是换了旁的人,早集结了下属一并?将霍玄打出去了。 再之后,霍玄也的确做到了,他用十年为他打江山,又经十年为他守江山,昔日军中?旧部,无人能比他做得更好,只是,他也实在做得太好了—— “这就一晃,”晋帝眼神还虚着,一副沉在过?去意犹未尽的模样也不知有几分、真几分假,他恍然?感慨一声,“二十几年了啊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