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货员接过钱,丢了张报纸给霍一忠,让他自己包。 霍一忠只好把李子放在脚边,拿着报纸,在一个陌生的柜台上,笨拙地包着这个小小的木雕少女,最后跟包住娃娃一样,只露出两个笑着的眼睛,他看了看自己的包扎手艺,很是满意。 到新庆火车站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霍一忠步履匆匆出了站,往招待所走去,原本说好,今天就要给江欣同志一个答复的,他本次任务交差出了状况,才延迟回来的。 在招待所门口,服务员拦住他:“有你的电报。” 霍一忠接过,是他离开新庆之前发出去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收到了回音。 昨天他特意去了趟邮局,给一个在老家纺织厂当保卫科科长的转业战友发了个电报,是问招不招保卫人员的事,他想把江淮推过去。 战友回复他,暂时不行,得到明年春天,纺织厂才会有名额出来,需要两轮考试,若是他推荐的人可以等,那就等明年三月份去试试,只要肯应考,别大字不识一个,就给他录取。 霍一忠拆开电报,快速过了一眼,三两步回到自己的房间,没想到陈刚锋在门口等他。 “班长,大晚上的,你怎么来了?”霍一忠掏出钥匙,打开房间门。 “霍一忠,你小子可以啊,一来我们新庆就欠下桃花债。”陈刚锋对他坏笑。 “怎么了?”霍一忠让他进去,房间里已经没有任何文件,干净得很,他这回出差的任务已经全部完成了,又用搪瓷杯装了李子请他吃,“待会儿带点回去给嫂子和孩子们吃。” “你那相亲对象,挺聪明啊。”陈刚锋去把李子洗干净,拿了一个出来啃,“下午我路过她们供销社,进去买包烟,本来想逗一逗她,没想到被她认出我来了,还问你什么时候回来,说你约了她吃饭,没有准时赴约。” “这姑娘不错,挺真诚,也操心你。”陈刚锋想起下午江欣向他打听时那副紧张的小模样,姑娘家还挺主动热情。 霍一忠从包里拿出一片蝴蝶牌的刮胡刀片,准备去公共水房洗漱,听了陈钢锋的话,又折回头笑笑:“她是很好。” 陈钢锋听得牙酸,嘴里的李子都不甜了,这搞对象的人,就是不含蓄,喜欢这两个字就恨不得写在脸上。 “行了,快去洗漱,我闻着你身上的味儿都不好。”陈钢锋贪这点李子的甜,一个接一个地吃。 十来分钟后,霍一忠从水房回来,拿出部队给他配的出差手表一看,快晚上九点了,他利索地换了一身衣服,想出门去筒子楼找江欣,陈钢锋问他干嘛去。 “去找江欣同志。”霍一忠胡乱地抹了一把头发,抹了一手的水。 “也不看看几点了,人家筒子楼那头都是上班的人家,九点钟就关灯睡觉了。”陈钢锋让他坐下,又把刚刚的电报拿起来,“咋回事?你要帮你哪个侄子找工作?” 霍一忠看了一眼刚才的电报,把江欣的条件说了:“她没什么要求,就担心家里的哥哥,让我帮忙看看有没有工作机会。” 陈钢锋瞪眼:“你们还没打证,她就要你操心她娘家的事了?”这下他对江欣的印象又坏了起来。 “你别说她,是我揽下来的。她是个好姑娘,跟我去那么远的地方,往后还要照顾孩子,一点犹豫没有,我总得拿出点诚意来。”霍一忠替江欣开脱。 “她还不如要三转一响,至少哥几个张罗张罗,还能替你凑齐。工作机会,那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她一张嘴就是户口和工作,以为是喝粥呢,哪儿那么容易?”陈钢锋不快,李子也不吃了,划了根火柴,点燃一根烟,一张脸又臭又严肃,觉得江欣是趁火打劫。 陈钢锋在家里说一不二,很有点男人威严,可也架不住老婆天天在耳边念叨,娘家读了三年小学的妹子想进城当女工,让姐夫陈钢锋帮忙找找哪个厂有指标,把人弄进城来,念叨了大半年,陈钢锋耳朵都生茧子了,还是没办法解决。 “这女人就是麻烦!”陈钢锋想起老婆昨晚还在耳边念起这件事,心里就不忿,明知道他这大队长刚坐热位子,一没后台,二没根基,更不好走后门,偏偏还来为难他。 “她要是有个高中文凭还好,好好去考试,再去找他们人事科的科长吃吃饭,说不定就成了,可偏偏又高不成低不就的,城里现在哪个厂还缺小学文化的女工。” 陈钢锋把家里的事情也一股脑儿跟霍一忠讲了,都是这个“大队长”惹出来的祸,他只是个队长,又不是管人事的市长:“我看咱们也别叫男人了,就叫难人吧!” 霍一忠沉默了一会儿:“班长,你也知道我的情况,如果你这儿有什么机会,就和我说说。” 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