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哇——!” “王爷,您看,是位千金。” “恭喜王爷,娘娘和小千金母女平安。” 一片欢声笑语中,擦洗干净的小肉团子裹在早已备好的大红色柔软包被里,被稳婆小心翼翼地举着,送到了沂王面前。 沂王接了过来。 他胳膊僵直,像举着什么危险之极又珍贵之极的东西,花费了好一会儿时间,才俯身摆到了兰宜身侧,道:“你看。” 他的声音极涩极紧。 兰宜早已等不及了,孩子生出来之后,她整个人固然又疼又累,但陡然地轻松下来,当下努力转过头,向包被里望去。 小肉团子似乎也累了,哭了几声之后就不再哭了,安静地闭着眼,小脸红通通圆鼓鼓的,眉毛淡淡,眼成一线。 兰宜不觉扬起了唇角。 她心都要化了。 这么可爱,一切如她所愿,她别无所求,只觉得什么都值了。 “很像你。”沂王道。 兰宜也觉得,虽然这小肉团子完全没长开,但就是莫名地感觉确实像她。 不枉她辛苦一场,真对得起她这个当娘的。 兰宜又看了两眼,实在撑不住了,眼帘往下坠,听得沂王在她身侧低声道:“你睡吧,有我在。” “嗯……” 她似乎应出声了,似乎没有,总之放心地坠入了睡梦中。 兰宜再醒来时,屋里已掌起了灯。 她感觉了一下,身上已经都收拾过了,清爽了不少,翠翠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立刻发现她睁了眼,忙凑过来:“娘娘,你怎么样,还疼吗?” 当然疼。 不过兰宜顾不上,眼神往四周张望,翠翠会意,道:“小主子饿了,被王爷抱去寻乳娘了。” 她说着忍不住笑:“王爷还管这事呢,见素姐要抱,王爷都不许。” 兰宜有点担心:“他会抱吗?” 她记得之前,他那么僵硬地,像抱着个大炮仗。 “会了,王爷之前哪也没去,在这屋里学了半日学会了,小主子大约喜欢人抱着,在王爷怀里就哼哼,一声也没哭。” 兰宜松了口气,然后觉出饿来。 善时一直在灶上准备着红枣枸杞粥,见此即刻去盛了一碗来,兰宜还不能多吃,她靠在床边,刚用完一小碗,只见帘子一掀,沂王抱着孩子走了进来。 他果然熟练许多,因他身材高大,包被在他手中愈显得小小一团,他此时看上去极轻松。 兰宜紧紧盯着。 沂王自然知道她的心意,走到跟前,在床侧椅子上坐下,把孩子的脸从包被里展露出来给她看:“她吃饱了,困了睡着了。” 兰宜伸手想碰,又顿住,怕吵醒了孩子。 沂王胆大,把她的小手拿出来,笑道:“没事,你摸一摸,要是醒了本王来哄,她甚听本王的话。” “……”才出生还不到一天的小婴儿,知道听什么话。 不过兰宜到底没忍住,轻轻摸了摸她的小手。 “好小,是不是?”沂王感叹,“像个芝麻一样。” 兰宜道:“——也没有那么小。” 沂王笑起来——他也怕吵醒孩子,声音压得很低,宫灯斜照过来,他第一次显出单纯的温柔表情。 兰宜收回手,对着孩子继续傻看,她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但大约一刻钟后,沂王就把孩子重新拢好抱了起来,向她道:“你该歇息了,明天我再抱来给你。” 兰宜下意识道:“就放我这里——” 沂王摇头:“你要好好养着,等出月子了,再亲自照顾她。” 他声音轻柔,但语意不容置疑,说完还腾出只手将她的被子掖了下,顿了顿,又抚了下她的脸颊。 他没再说话,但兰宜似乎领会到他的意思:说什么,也表达不了他内心深重的情感,便不如尽在不言中了。 兰宜没再多想,她才生产完,体力精神确实各方面都不济,听着他的脚步声轻轻出去,侍女熄了灯,不知不觉在黑暗中又睡了过去。 她这一养就养到了春分时节。 终于能出房门时,兰宜站在门槛外,深深地吸了口气。 院中迎春盛放,枝叶新绿,一扫隆冬严寒,一派春意盎然。 令她也有新生之感。 沂王令出如山,这一个来月她被管着和孩子的作息差不多,每日就是吃吃睡睡,元气是重新养回了一些不错,人也闷得要发霉了。 沂王这个人,啰嗦起来极啰嗦,他不知从哪个稳婆还是大夫那里听来什么双月子更好,竟试图压着她再闷上一个月,兰宜无论如何不愿听他的,抗争了几日,终于因开春后沂王的公事渐渐忙起来,管不了她,而以她胜利告终了。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