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貌狼狈、状若癫狂,双手抱头蹲在阴影下,瑟瑟发抖。 其他人也从心魔境离开,一时间,屋里挤满近二十人。 短暂的沉默。 红裙阵师气势汹汹,灵线翻飞,逮着距离最近的聂斩就冲:“你们几个,别想跑!” 她身旁的高壮青年龇牙咧嘴:“老实点!” 也有人惊呼:“施敬承!是施大人!” 刀堂乱作一团,一道小小的、被剪成刀刃形状的皮影藏在暗处,蟒蛇一般,悄然前行。 它的目标,是百里泓的心脏。 皮影逶迤,即将触碰到百里泓脚边,冷不防地,被一只生有厚茧的大掌轻轻捏住。 操控皮影的秦酒酒愣了神。 男人直起身,青衫如竹,萧萧肃肃。 拇指轻叩皮影边缘,施敬承温声:“如今还不能杀他,我们有要事相问。” 他撩起眼,视线穿过人群,望向藏匿身形的秦酒酒,轻缓笑道: “以镇厄司的大名做担保,百里泓死罪难逃。这一点,你们不必忧心。” 被轻飘飘看上这么一回,似有刀锋抵上脊骨,定神望去,对方却又笑得温和,如沐春风。 秦酒酒指尖一抖,差点没握紧剪刀。 仇人就在眼前,聂斩刚想趁乱突袭,一个“刀”字尚未出口,被红裙阵师捂嘴噤声。 儒生以言灵作为进攻手段,一旦说不了话,他满身绝技没了用武之地。 谢允之拔刀的右手,亦被莫含青按住。 “窗边那人,”莫含青低声,“是施敬承。” 大昭最强绝非浪得虚名,他们敌不过。 三个字如雷贯耳,谢允之愕然:“镇厄司指挥使?” 放眼大昭,无人不知这个名号。 百里氏在越州只手遮天,他们执意除掉百里泓,是因在豪族的压慑与贿赂下,官府必定竭力保他。 这么多年来,诸如此类的先例屡见不鲜。 但施敬承是朝廷的人,位高权重,素负盛名,破过不少冤案大案。 正如他所言,足以代表“镇厄司的大名”。 “百里泓。” 与窗边的青衣人对视,谢允之喉头微动,黑目沉沉:“死罪?” “他的心魔境里,处处尸山血海。” 施敬承坦诚道:“说明死在他手上的人,很多。” 心魔是意识的投射,做不了假。 由尸骨堆砌的“白玉京”,是百里泓明晃晃的罪证。 觑向神志恍惚的百里泓,施敬承道:“杀他之前,总要盘问清罪行,还所有死者一个公道。” 谢允之垂头不语,任由镇厄司的术师为他戴上镣铐。 犯人被押入镇厄司,按例要收回武器。 包括秦酒酒的剪刀与皮纸,莫含青的灵线,以及谢允之的刀。 红裙阵师看着聂斩,陷入沉默。 儒生的一张嘴最让人头大,得想办法把这东西堵上。 “沈姑娘。” 良久,谢允之忽然开口:“我听闻傩师可动用仙灵之力,沟通阴阳。” 他没叫“湘小姐”,而是唤了“沈姑娘”。 “逝者的‘念’,”谢允之艰涩问,“你可否凝集?” 施黛心底一动。 答案是可以,只不过成功的概率很低。 当初侦破傀儡师一案时,沈流霜就曾帮过小黑,让他见到多年前残留的记忆。 哪怕只是梦幻泡影,也足以给予宽慰。 沈流霜猜到他的用意:“你们想见崔大人?” “我们全入了镇厄司大牢,不晓得何年何月才能被放出来。” 谢允之哑声:“最后……试这一回,可以吗?”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