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独处,对方知他身份,他不必再遮挡面容,摘下了面具。 李昭华懒懒支着下颌,想,若是忽视他面颊不慎沾上的血迹和浓重到连熏香都压不住的血腥味,姿容清绝的公子合该入画题诗。 偏是他十二岁佩刀入枭羽卫,凭皇权特许,斩杀叛逆乱党无数,刑讯审问同样游刃有余,很得她父皇母后青睐,未及弱冠之年便被提前擢升成为指挥使。 虽然这个位置迟早该他子承父业得去,但他能在四年时间里令枭羽卫众人心服于他,却全赖他自己的本事和努力。 瞧着他落座的紫檀椅把手上多出一道深红血痕,她浅笑着将茶盏推向他:“贺小侯爷,我听说你见我皇妹,事先都会沐浴焚香,是不是往后来我这儿,至少换掉染血的衣物,让我府中下人好收拾些。” 贺凤影清楚她根本不注重这些小礼节,会说这话纯粹是习惯了掌握谈话节奏。 他并不同她绕话术,脱去皮革手套,长指扣在盏盖上,开门见山道:“殿下,我没有闲聊的时间,直说吧,我希望借用一次你长公主的身份。” 第3章 正月初一,用过简单的午膳后,李桐枝依照往年的习惯,同枕琴一起用红纸裁剪出重明鸟的图样,贴在窗上求吉祥。 她殿中没有长辈,除去这个她自发筹备的小活动外,照理说就别无其他热闹了。 谁料六张画鸡才贴到第三张,偏僻冷清的宫室忽然有人来访。 来的是位陌生的宫人。 他们惯常不把她当一回事儿,连门都没有敲,径直推门进来了。 嗖嗖冷风窜入室内,不讲道理地自李桐枝的领口、袖口钻进衣内,如蛇般游走全身,瞬息掠走不多的暖意,激得她的身体轻轻颤抖。 “九殿下,你这是在干什么?”宫人看清室内情形,目中鄙夷的之色愈重:“请穿好鞋,下来说话。” 由于没想到会有人来,李桐枝仅穿着罗袜踩在榻上贴画鸡,宫人鄙夷她没有公主的体面倒也合情合理。 她的怡然心情仿佛被戳破的泡泡,迅速湮灭。 咬住下唇,李桐枝把剩下三张画鸡收进袖子里,规矩地挪坐到榻沿,轻轻唤了一声枕琴。 枕琴心厌宫人的做派,可不知他的来意,她身为侍女不好贸然多言。 蹙眉行来榻边,准备帮李桐枝换上日常在殿内穿的软底绣鞋。 然而刚拾起鞋子,就被制止说:“直接换出行的冬靴吧——长公主进宫来了,嘱咐我领九公主去霄云阁相见,九殿下这就随我走吧。” “大皇姐?”李桐枝面露茫然。 她的大皇姐李昭华是唯一由中宫皇后嫡出的皇嗣。 虽是位公主,但享受的待遇比其他任何庶出的皇子都要好,八岁时就获准辟府,离宫时自己都尚未出生。 之后寥寥几次相见,都是如除夕宫宴一般的大场合。 她们几乎没有交集,更没有交情,她怎么会邀请自己前去呢? 宫人瞧出她的疑惑,道:“受邀的不止九殿下。长公主言说想念三位皇妹,邀你们共同聚一聚,六殿下和八殿下的居所距离霄云阁近,大约只有九殿下你会去迟,还请快一些。” 原来是邀所有公主一道,所以没把自己漏下。 李桐枝发现自己没有可拒绝的借口,只好缓缓吸了一口气,穿戴好出门的装束。 她踏入霄云阁时,六公主李霜白和八公主李玉蟾果然都在了,反而是主持这场见面的长公主还没到。 李霜白手执书卷静静阅读。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