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寻舟把袖子向上折了两折,露出精壮的手臂,抬头缓缓答,“我不接受你的谢意。” 晏柠橙无措地站着。 风把他的后半句送来,“这是我该做的,你不需要为此道谢。” 林寻舟亦不问晏柠橙要带他去哪里,他们进得是个老旧小区,原来是国企的家属院。 矮楼鳞次节比,斑驳的墙面默然诉说着岁月的流逝。 再往很深处走,有家重庆火锅店,是对母子经营的,味道正宗,由废弃厂区改造而成,是晏柠橙朋友资助开起来的,所以她知道这家连美食点评app都没有上架的隐秘店面,每每想吃辣锅时都会来这边。 林寻舟是吃辣的,还很能吃,晏柠橙整个少女时代的心思都花在观察他上,自诩了解,就没有问要不要吃火锅这件事。 人行横道两端的绿化极好,郁郁葱葱地绿叶里夹杂着不知名花卉盛放,姹紫嫣红,煞是好看。 初夏的风轻柔迎面拂来,晏柠橙低头,去看他们牵手的影子。 大概还要步行一公里左右,年少时他们也曾有过这样同行的时刻,林寻舟的外套同样罩在她肩头。 二零零九年夏,八号风球拐弯突袭港岛。 照旧晚归的晏柠橙罩着耳机专心作画,注意到落雨时,已是瓢泼。 她皱着眉飞速收拾着东西,余光里清隽少年靠墙,慵懒地倚立着,不知道站了多久。 “你……”晏柠橙意识到什么,举起自己的折叠伞问,“是没带伞吗?” 林寻舟掀眼皮看她,薄唇轻启,淡声问,“借我?” 晏柠橙不假思索,“我借你啊。” “一起吧。”林寻舟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台风,能开上来那段路积水成渊,有车水里熄火,堵死了,接你的人也开不上来的。” 和家里司机给她发的信息内容一致。 学校在半山腰,司机只能在下坡的开阔处等。 晏柠橙愣了愣又点头,小声回,“好。” 风雨如晦,关灯后走廊幽暗,她去开手机电筒照明,正专心看路,肩上就沉下来,泠冽的薄荷味侵染着周身。 林寻舟沉闷提示,“借伞的报酬,拉链拉好。” 他手里的光源斜落到晏柠橙身上,她红着脸迅速的将连帽外套拉到最顶端,宽大的罩笼着,覆盖过臀。 疾风拉拽着树木婆娑作响,雨水奔腾如溪流向山坡下涌,路灯落在水面,波光粼粼,完美的隐没了少女过快的心跳与加重的呼吸声。 骨节分明的手指扬举着伞柄,伞下风雨退避。 谁都没有说话,沉默地往下走。 那时还没有发生“表白事故”,他们最近的距离是前后桌的同学,并没有再多的交集。 台风忽至,灯昏路暗,往日繁华的商业街只剩零星三两家还亮着灯, 有了建筑物的遮挡,风向有了改变,林寻舟唯一一句是喊她,“站到我左边来。” 换到了才发现自己没有淋雨的缘由,她的伞不算小,只是这类极端天气下总归是扫雨进来的,林寻舟半身洇湿,白衬衫贴敷在肌里上,勾勒出少年人独有的清瘦身姿。 晏柠橙斟酌着提示,“其实你可以把伞打正点儿的。” 林寻舟凉声揶揄,“那不如我把伞扔了?” 晏柠橙还真思忖了下这个建议,小心翼翼地应他,“不是不可以。” “……”林寻舟睨了她一眼,没再接话。 那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