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方玉立的身型破开这片暗沉沉的影。 环绕的半圆形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接二连三的迎接光色,亮堂起来。 她放下手,眨了眨眼睛适应。 再睁眼时,宋疏迟已然站回自己的琴盒前,实木和丝绒制的琴盒,黑金色的花纹繁复而大气,穹顶亮起的光点都偏爱地流转于他的琴盒面。 逢夏想起学校里广为流传的那句话。 宋少爷一曲更胜千金。 他的琴是斯特拉迪瓦里的古董名琴,他的那把更是在国际上闻名遐迩,木质透出如宝石般沉稳透的红调,音质浑厚也明亮,琴的灵魂就像是最为优雅的绅士。 想起第一次见他拉《der erlkonig》凌冽而耀眼的画面。 这样顶级得只活在历史见闻上的琴,光是放在那儿都觉得让人不敢相近。 偏偏在他那双漂亮的手上,清凌凌泻出的每个音符,都让人为之屏息。 不压音色,不被琴掌控。 只觉他生来该用这样高雅难得的器乐。 逢夏只觉遗憾地叹气。 只有在他的演奏里,她才明白什么叫做“小提琴是天才演奏家玩的游戏”。 室内片刻静谧。 女孩儿看过来的目光停在他的手上。 粉白肤色上那抹热烈的红,微微低着头,乌黑卷起的长发在纤瘦凸起的锁骨间轻摇慢晃。 宋疏迟余光扫过,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刚才,不想偷听你讲电话。” 逢夏抬起头看他,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刚才发出声音那件事。 她眼尾上扬,笑着说谢谢。 “太暗了,不好看到人。” 过道的距离。 男人不疾不徐地关上琴盒,细微的声响消失。 逢夏想起前两天那个闷热头晕的下午,从随身小包里拿出充电递过去。 “这个谢谢,那天也谢谢送我去医务室。” 稍顿。 察觉到男人声音里带着清浅的笑,问: “刚见面就有这么多句谢谢吗。” 他的笑很轻。 却像蛊惑那般沉沉浮在耳侧。 她耳尖泛起点红,好像他都见证了她近来每个窘迫促狭的时段。 “那谢还是该谢的……我请你吃饭吧。” 逢夏说完才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太妥当。 谁不知道宋疏迟是家世最为优越矜贵少爷,隔着如凡尘到银河的这段数也数不清的宇宙长河。 她这样微薄不足轻重的谢,估计他都不能看入眼的半分。 而且……好像在搭讪。 逢夏想着改掉措辞,和刚才隔着一个过道的位置不同。 宋疏迟太高,即便她是站在比他高一阶台阶的位置,也彻底地被裹挟在他带来的阴影下。 她仰着头才勉强能的触及他的视线。 这样的居高临下和角度,她似乎像被轻而易举掌控的小宠物,起伏心绪如何全部不由自主。 有些局促。 她正要开口时,对面声线响起。 天生上扬的桃花眼勾着浅浅弧度,轻描淡写: “好。” “……” 逢夏怔愣几秒,如同在回答互相打招呼时“你好”那般客气的语气。 他礼貌的回答像极成年人之间默契礼仪里的熟知的客套话。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