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看也未看,只睇着板子道:“先搁在旁边,谢谢。下一个汤底5角钱,紫条三张1元5,绿条1张,共两元两角。” 客人不满道:“胡说,我只啃了两个卤蹄髈,怎么算我三个钱,讹人嘛!” 阮蓓抬头,和煦淡定解释:“现在物价猛涨,你看我们墙上的价格表,已经换掉一个星期了。你不然找老板,明码标的不会讹,去别地方还要贵。” 楚勋再次受到漠视,看她的眼睛瞥都不瞥他,相当阴郁退到一边。 弹开硬质香烟盒,燃起一根,薄雾幽然散开。 若非亲自给梁笙那狗/杂/种尝点滋味,他为何到此来找没趣! 却总算注意到了,但凡谁提出错处,她就会抬起眼帘。 他就想看看,他堂堂楚二爷将被这个女人无视到几次。 三点过,客人逐渐少了。这个点钟,一般中午来消遣的已告段落,再下一拨得到五点钟晚饭后,一直持续到深夜十点多。 一名端汤女工走过来,招呼说:“阿蓓,你今天早班嘛?四点半要交班,快了。” “是。秦姐快来接班了。”她抿起丰唇,颊上微露轻松,浅色雀斑在鼻侧瞬然生动。 端汤女工:“明天什么班?学校要上课嘛?” 她:“晚班。不上了,最近各学校都停课,学费还照缴。” 女工叹道:“你也是很吃力的,要上课要做工,辛苦得咧!” 楚勋掐掉半只烟,从架子上拿了一块牌板过去:“请给我要个红花汤底!” 这次,阮蓓蓦然地抬起了白皙姝丽的脸庞。 刚才有个人在她头顶说,要把一封信交给她。阮蓓忙得没空看,可一会儿转头,他却没有把信搁下。那人有着清劲手腕,线条没有半分多余,她隐约猜着信可能是自己预期的一封,正暗自失落,终于又响起了他的说话。 她生怕错过,紧忙抬起头张望。 然后她便看到了她此生所遇最清俊的一个貌相。 楚勋映入她眼帘,他穿着浅褐的皮夹克,衬衣笔展。却不似时下流行的大背头,他爽利的短发,浓眉凤眼,像是有历史底蕴的沉淀,站在一堆人群中气宇卓越。 阮蓓默了一默,看到他目中逐渐晕濯的淡笑,给人深邃的可信赖感。 正要开口问道:“刚才是你说有信给我?” 却见老板娘操着鸡毛掸子走过,立时又改口道:“先生确定要泡红花?给太太还是给朋友?这红花是专供女士的。另外,我们是先泡完再结账,牌子拿在手上,消费完了再过来。” 一口气说这许多话。 楚勋升起一丝畅通无阻而又耽住的气郁,让他很想对女人有所表示。 改变了直接给她信的念头。 他说:“知道了。单身,是我泡。”转身欲走,瞄见她追着他侧影欲言又止,回头淡哂道:“你四点半下班?我泡完在门口等你。” 说罢径自上了三楼雅间。 他走路亦洒脱利落,西装裤下笔管条直的长腿,像个经受训练的军中将才。 阮蓓稍稍安下心,她对这种气质有天然的踏实感。 * 楚勋上到三楼,楼上比楼下清净些,分着单间与双人、多人间。说分开,其实也就是一块门板与布帘。 他鲜少进如此仄杂的地方,冷凛蹙了蹙眉,走进一个无人的单间。单间里有供客人洗脚半卧的躺椅,躺椅上隔一层软垫,好赖总算是干爽。椅旁有茶几小桌,上放卤味、瓜子和酒水,动了哪盘就算哪盘子钱,甭管吃或不吃。 他脱下夹克,用脚踢开不知何人忘记的马褂,在躺椅上慵懒靠卧。 进来个老实的洗脚工,看他拿的是五角钱牌子,一会儿就给端来个汤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