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爱粼鼻头一酸,马雄飞只有在她面前,情绪才是最鲜活的。 朔风一卷,她被抛起,继而裹到了梧桐街街口,马雄飞在走访目击者,一天没吃饭,进了小卖部买了酸辣粉和火腿肠,冲了滚水就蹲在门口等时间。 一辆警车急刹,停在他面前,程爱粼目睹着蔡署领着三年前的自己下了车。 那时可真年轻啊,黑t,牛仔裤,波浪卷扎成马尾。这是他俩第一次见面,蔡署介绍的时候,马雄飞嗦着粉,压根没抬头。 “马曹长,”她笑嘻嘻,“我叫程爱粼,禾口王程,爱情的爱,波光粼粼的粼,蔡署让我跟着您学习,叫您声师父。我算是半个港岛人,今年刚毕业,全优生。您甭叫我全名,显得生疏,我喜欢歌手阿梅,梅艳芳,您就叫我阿粼吧。” 马雄飞神色淡淡地抬眼瞥她,阳光太甚,她的面容是漆黑的。 程爱粼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马雄飞不喜欢她,甚至厌恶,觉得她是个花架子,是个累赘。可她依旧笑呵呵,不骄不躁,她太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她有的是时间来证明自己的不凡。 可惜,只展示了3年就荡然无遗了。 她老是以为身边人可以日日年年,而忽略了无常的力量。 程爱粼睁眼时,白天白地,白床白枕,消毒水的味道灼鼻。 她意识回归,孤伶伶一人躺着,身子一动,肉和骨像是要拆离分家,疼得丢魂丧胆。 一刻钟后。 一雅致的妇人走进来,整理着刚刚洗净的毛巾,眸子一抬,脸上惊喜乍现,“粼粼!醒啦,别动别动,你肋骨骨裂,快别动,老实躺着,老蔡!老蔡!” 蔡署风风火火地进来。 那妇人叫邱燕,是蔡署的太太,随家族从福建迁来,她把程爱粼当自家半个闺女,终于醒了,邱燕兴奋得眸子发亮,全身都松落下来,“我去叫医生。” 蔡太太一走,病房瞬间遁入了静默,两人一个望天,一个望地,相对无言。 蔡署憋了半天,没话找话,比划着自己面颊,“这里,你这破了一口子。” 程爱粼感受到了,整张脸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 马雄飞脸上就有很多疤,程爱粼很怪,觉得这些疤痕既好看又飒爽,一直在等待自己脸蛋儿什么时候能刻上功勋章,这次如愿了。 “肋骨骨裂,可能呼吸会有痛感,其他没什么大碍。” 蔡署声音泛哑,这几日急火攻心,嘴边长了一火疖子,憔悴了很多,独处的时候会显得很木讷。 “走了?”程爱粼凝滞地盯着天花板,轻悠悠问。 “走了。”蔡署睨着床头柜上的康乃馨,硬梆梆回。 病房又寂寞下来。 程爱粼吸了吸鼻子,声音冰凉,“蛋糕没买好,太丑了,又被我压扁了,他吃得特邋遢,不是他邋遢,是蛋糕邋遢,可他喜欢栗子,能把栗子当饭吃。” “粼粼。”蔡署眼酸,抬眉抻了抻。 “可栗子馅的就那么几种款式,矮子里挑高个,已经不错了,”程爱粼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纱布裹着辨不清她的表情,“每次给他过生日,都是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跟欠了钱似的,非说越过命越短,这张乌鸦嘴!” “人在哪呢?” “法医署。” “我要见他,”程爱粼眉眼弯弯笑起来,“我要把他那张嘴给缝起来,现在就去,九死一生不容易,我得撒气……”她内里的脾性一向阴晴不定,此刻双眸冒火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