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还好,看不出什么,等这两年大了,大夫人渐渐意识到,刘家姑娘对儿子宋彦不寻常的情愫。 可宋彦终究是定了亲的人,由不得胡闹。 “可是……”宋瑶不甘心,想要辩解什么,直到那位向来冷淡的三叔开了口。 “少与她往来。” 没有原因,没有解释,也不容拒绝。 宋瑶更不敢问。 整个宋府,所有的小辈最怕的便是这位三叔,比祖父更甚。这位三叔明明只比他们大了几岁,反而更具威严。 这也难怪,当他们这些半大孩子还在院落里追逐打闹时,这位年轻的三叔已经过了童试,且三场皆为案首,连中了小三元,向那些大儒先生求经论道了。 宋瑶只好怯怯答了声“哦”。 大夫人又对唐姻道:“你表哥有事不在,等他回来,大伯母选个好日子让他陪你出去游湖。” 唐姻掩住失落:“没事的,大伯母,表哥正事要紧。” 大夫人扯完了谎话,二夫人、宋老爷和宋老夫人也先后来了。众人各自入了席,大多是讨论宋昕的事,十分默契地避开了宋彦没在的事情。 大夫人这个愁,本来今日的接风宴其实是个双喜宴,一来给宋昕接风洗尘,二来庆祝唐姻和宋彦的婚事,谁知道她那不争气的儿子为了表明自己不愿娶唐姻的坚定立场,干脆在宴前逃了! 只是大夫人不挑明,唐姻还是听进去了刘寄诗的话。 宋彦表哥到底是不是因为躲着她才不来参加这次宴会的,可表哥如果躲着她,又是因为什么? 刘寄诗为什么要那般说呢?唐姻回忆了一番,她明明没在表哥面前犯过什么错的…… 这顿饭唐姻食不知味。 宴席接近尾声的时候,二夫人的丫鬟过来寻二夫人,说渝哥儿醒了又闹着找娘,二夫人便提前欠身行礼先行离席了。 宋老爷似乎有许多事要与两个儿子讨论,在场的女眷们便纷纷告退了。 唐姻出了正厅的门,却没见香岚。天色早就黑了,天空中低低沉沉的滚过去几道闷雷,空气也变得湿润。 这是要落雨的征兆。 “香岚,香岚?”唐姻唤了两声香岚的名字,无人回应。她将手在眼前遮出个棚往远处望着,黑黢黢一片,不见有人。 算了,跑回去吧,免得一会儿淋雨,之前从二房院子到正厅也就一盏茶的工夫。 只是,她不认得回去的路。 就在此时,身后有人淡声开口:“你要回去?” 这声音…… 唐姻忙转身站直了身子,欠身一礼,紧绷道:“是,见过三表叔。” 她低着头,不敢直视对方,想起方才三表叔和刘寄诗、宋瑶说话的模样,她就莫名地害怕。 唐姻心中暗想,这伴过圣驾的人啊就是不一样,通身的威仪。 “嗯。”宋昕一手提着灯,看着闷闷的天色,率先跨出一步:“跟上。” 宋府亭台水榭居多,园中多以水为中心,山水萦绕、草木繁茂,路线十分复杂,生人很容易迷路。 宋昕往前走上两步,却不见有人跟来,提灯回头,微弱的灯笼映照出他微微皱起的眉头,高挺的鼻梁打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盈盈的一簇灯火划过宋昕眼眸深处,浮光掠影,转瞬即逝。 他清冷地说:“今日家宴,没有多余婢子,府内路线繁复,所以我送你。” 唐姻这才反应过来,恭敬地致谢:“多谢三表叔。”然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身位,小心谨慎地跟在宋昕的身后。 天色尚未黑透之时,她随香岚往正厅走还不觉得怎样。如今天黑透了,园中不缀灯火,才发现宋府园中的曲折,远比她想象中复杂得多。花圃、竹丛、杏林夹杂其中,堂、楼、亭、轩更是数不胜数。 于她来说简直是个迷宫。 幸亏这位莫测难辨的三表叔,背影稳稳地走在前边,帮她开路。 唐姻盯着黑夜里唯一明亮的橘灯笼,惴惴不安过后,又有些幸免于难的庆幸。 三表叔看着为人冷清自持,不近人情,实际上是个很好、很良善的长辈。 不大一会儿,两人就快到二房大院外了,距离唐姻的住所还有一段距离,但目之所见之处已经可以看到西厢房,不至于迷路。 宋昕的脚步忽然顿住,回头:“可认得路了?” 唐姻认真答道:“认得了,今日多谢三表叔。” 宋昕:“嗯。” 再往里是二房的内宅,宋昕不便再往前,伸手将灯笼递了过去。 唐姻见宋昕的动作,抬手接过。一迎一递间,唐姻柔软的指腹不小心擦过宋昕的指尖。 宋昕忙缩回了手,袖袍下的指尖微微蜷缩起来。像是拂过烛火,竟有些不可捉摸的烫。 未及细究,唐姻已经郑重接过灯笼,欠身道:“辛苦三表叔,明日侄女差人将灯给您送还回去。”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