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搁下茶碗,极和气笑了下,“晨起三弟回去,说你要自己雇车,叫我不必多套车过来。我问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麻烦,和我同乘一舆难道你会嫌弃?他说你这个人的性情,就是不愿意麻烦人。此刻见了,果然如此,这碗茶还是你亲自瀹来的。” 妙真心下虽微微有些跼蹐,到底也是见过许多市面?的,端得娴静文雅,轻轻有礼地笑着,“自家里人口散尽后,我身边就不剩几?个人服侍。上月我那乳娘逝世,跟前服侍的只剩个丫头,许多事情,自然是要自己学着做。” 二奶奶叹息道:“真是难为?你。” 不一时?吃毕了茶,就挽着妙真出?去,一径转到邱家。邱家这宅子与尤家从前那宅子倒是一般大,虽也有些亭台楼阁,不过整个景观造得并不怎样好。因为?邱老爷两口一味喜欢体面?风光,把拿起轩馆楼台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反失了古朴典雅之美。 又因他家人口多,屋舍也比尤家的多,好些房子挨挤着,远不如尤家那宅子自然旖旎。妙真看了几?眼,就目不斜视了,只专心与这二奶奶说话。 二奶奶一行引她往邱夫人房里去,一行微笑着嘱咐,“三弟亲自去在下头张罗席面?去了,我几?时?见过他理?这些琐碎家务,还是因为?你我才?开了眼界。我们太?太?性情也蛮随和,你不要怕,只是大嫂不大会讲话,常在无意中得罪人,你要是听见些不高兴的,请莫怪罪。” 妙真颔了下首,“万不敢当。” 说话间已至房中,迎面?看见一位穿戴得雍容华丽的妇人坐在上头椅上,脸上厚重的脂粉掩不住年纪,看着大约近五十的年纪。下首椅上,则坐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打扮得也很精致,那种精致已近乎于俗气。 两个人看见妙真,皆是眼前一亮。邱夫人的屁股不由得从椅上抬起来一些,登时?想到不应当,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定回去。倒是大奶奶迎起身来,只顾盯着妙真看,一面?暗暗惊艳,一面?马上犯起酸来,心道这样的相貌,多半是个狐狸精。 二奶奶领着妙真向二人见礼,“这是我们家太?太?,这是我们家里的大奶奶。” 妙真站在中央向二人福身问安,那邱夫人道:“你近前来我看看。” 她便走上前去,邱夫人细细端详一阵,心里也是一壁啧啧称奇。一壁又想,这样的人物,多半都是红颜祸水,怪道把她那不成器的儿子弄得五迷三道的。何况也不规矩,轻易就收容一个男人在家,又轻易与人家私定了终身。 不过身为?一位上了年纪的太?太?,有一个这样标志的女孩子服侍在身边,面?子上是很增光添彩的事。便在这会忽然转了个念头,不娶她做媳妇,留她做一房小?妾也很合宜。这样一来,先前她与邱纶那许多的不合规矩,倒又合规矩起来了。 暗里思忖一会,就笑起来,指妙真在左边上首椅上去坐,“咱们两家同是嘉兴府的百年兴盛之家,从前却很少走动。老爷和你父亲倒是有些来往,我和你母亲却从未见过。听说她是个极贤良的人,如今兀突突没了,真是可惜。” 妙真笑着回付,“多谢太?太?惦念。”别的多的一句没有。 未几?三两个丫头端来茶果点心,邱夫人叫她吃,又细窥她一回,见她腮如嫩桃,眉如远山,眼睛水汪汪亮晶晶的,很有精神?,不像带病的样子,放心一半下来。又问:“你今年是多大年纪了?” “虚岁二十六。” 那大奶奶听见,就在对面?笑一声。邱夫人听见,也没做什么表示,想着要将?妙真收为?邱纶做小?妾,只怕她这样千金小?姐出?身的,有些不甘心,正?要借大奶奶那做派压一压她的傲气才?好。 二奶奶看了大奶奶一眼,端起茶说了一句,“二十六也是青春年华。”说完就低下脸吹茶汤去了。 这些人揪着妙真的年纪说话,妙真似不大在意一般,既不接嘴,脸色也没变,只管微笑着吃茶。那大奶奶看不出?她有不高兴,反而急了,暗暗翻了一眼。 邱夫人又问:“听说你早年和常州安家结了亲,是为?了等那安家相公?考功名?才?耽搁着迟迟没出?个,如何他考上了,又退了这门亲呢?”说着就笑,“其实我这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