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眼睛乌青乌青的,烟景看了心疼不已。 嬷嬷见烟景回来了, 浑浊的双目终于放出亮光来, 挣扎着从床上起来了, 她伸出枯瘦如柴的手颤巍巍地指着烟景道:“你这个让人不省心的,总算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 这个家都要散喽!老爷如今还关在牢里, 生死未卜, 嬷嬷对不起你那早早死去的娘啊!” 烟景难受得直掉泪, “嬷嬷,是烟儿不孝, 又累你老人家担忧了……” 事不宜迟, 烟景到家不久便先去了斧山镖局找季扬, 可镖局门口的两扇大门关着,问了附近的人,只说这镖局关了有两三个月了。烟景心中纳罕,季扬这是上哪去了,几个月都没有消息了。 她只好转道去了婉璃姐姐那,婉璃姐姐告诉了她一个震惊的消息。 抚远大将军、云贵总督安瑄要倒台了,涉嫌冒滥军功、贪污军饷、怀私保举、贩卖私盐、招权纳贿,排异党同等二十几项罪名,圣旨已将安瑄逮捕入京,下到诏狱审讯,前几天已经籍没家产了。 除了京中的家产,安瑄家财藏匿转移到亲友、门生故吏处更为可观,抄家抄出不计其数的金银珠宝,数万亩的田地,一千多间房屋等巨额财产,折算为银共计七八百万两。 安瑄敛财的数额之巨,可真是震惊朝野! 烟景忽然想起年前聿琛告诉她安瑄西南战事大捷那晚,她不小心看见他的密折上贪污军饷的字眼,莫非那时便有人向他举报安瑄的罪证?但因安瑄是贵妃的父亲,且军功卓著,在朝中颇有声望,聿琛要拿下他必然有所顾忌,故只能缓缓图之,如今安瑄倒下了,那贵妃岂不是也要受到连累? 婉璃看着她在出神,拍了拍她的小手安抚她道:“柳伯父应该很快要出来了,你大可安心一些了。” 烟景听了心中咯噔一跳,忙道:“姐姐为何这般说?莫非姐姐已经知道了案情的进展?” 婉璃的目光含了几分深意,“你知道吗,扬州的林知府犯了事,罪名是贪腐和栽赃陷害,已经关在扬州的刑部大牢里审讯十几天了,柳伯父在扬州之时任同知,同知作为知府的副职,与知府的关系最为密切,所以林知府把侵吞库银的账子做到柳伯父头上也很难查的清,我之前便有疑到可能是林知府做的手脚了。” 烟景不禁睁大了眼睛,心口一阵乱跳,“贪腐和栽赃陷害?你是说皇上在全国清查库银,林知府知道兜不住了,所以就做假账栽赃给我爹爹?” 婉璃点了点头道:“我是这般猜测的,不然为何这个时节皇上将你从皇陵召回来了,想必是皇上已经知道了柳伯父是被林知府陷害的,是清白无辜的,那么这个案子已经不会连累到你了,何必还让你在皇陵苦守?所以便快快地将你召回来了,皇上总是为你考虑周全的。” 烟景想了想觉得猜测得有道理,可她仍不敢相信,“可林伯父和我爹爹是世交啊,他为何要这般栽赃陷害我爹爹?我真不敢相信温厚可亲的林伯父会做出这样居心险恶毁灭良知的事情。” 婉璃眼中划过几分精明之色,“傻妹妹,这你就不懂了,他犯下的案子若不栽赃给柳伯父,那定罪受刑的就是他了,倒了这种地步,还怎顾得上道义和良知,只要自己能逃脱罪责什么都做得出来,所以说官场险恶,有时候捅你刀子的人恰恰是你最信任之人。” 烟景心中郁郁,喃喃道:“爹爹若是知道林伯父害得他,必然会十分寒心。还有钧哥哥,他才病愈不久,又面临如此打击,一定很难受……” 婉璃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生生止住了,叹息了一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覆巢之下无完卵,林知府犯了大罪,林家公子是独子,必然会受到牵累,说起来,这林家公子也真是个有格局的人,若就此断送了前程,真是可惜了。” 历代官员犯了律条,视其轻重,其家眷子孙多受连累,或判处流刑,或籍没为奴,或处死或充军。 烟景低声道,“钧哥哥有经邦济世之才,国家正需用人之际,纵一时受了连累,日后也会有起用的机会的,何况也有罪不及孥一说,就看皇上心中的那把尺子如何考量了。” 婉璃突然觑了她几眼,面上笑涡盈盈,“说起牵累,我便想到了一个,安瑄倒台了,贵妃必然受牵累,烟妹妹,你的大好前程来了。” 烟景怪难为情的,轻轻啐道:“婉姐姐惯会说笑的,如今我只盼爹爹能早日平安归来,哪有功夫想这个。”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