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殊等人把侯靖发回大魏的谏言是有所微词的:“孤年轻的时候不说是五陵豪杰,也算一方英雄,临到现在居然让一群黄口小儿指着鼻子骂不自量力。”言语间多有不服。 “官家莫恼,子升虽未见过陛下英姿勃发时候,但从小也是听着陛下的丰业伟绩。谢侍中是家承曹魏,百世流芳,自然思虑保守一些…” “倒是难得,你竟替他说好话。”萧法洛撇了朱益一眼,却是目光慈祥。 “臣下为君王解忧,侍中亦为君王解忧,我与同僚方法不同,心意却是相通,说不上好话不好话的…” 梁帝听得他这样说,心中的烦忧减少了两叁分。 长女自戕,幼弟又被自己禁足在了白鹭洲。周贵嫔那边来人只说还吊着一口气。他醒来面对着一脑门家务官司,家门不幸,也羞于与外人说… “吾在考虑几天,不过这次你却是回来的正好…”梁帝叹了一口气,让他进前来交代了一番…… “是。臣马上去办!”朱益听完,眼睛也不眨一下,马上躬身行礼。 “……我如此做,不过是…”梁帝闭上眼,忽而又睁开问道:“子升不怪吾?” “臣受命于陛下,愿做陛下的利刃。唯陛下之命从也。”朱益听他口气惋惜又疑惑,利落地跪地伏身以表忠诚。 这话虽然是意料之中,但是听当事人讲出来,心中的安慰与肯定是别样的滋味。思行狠厉不足,子升顺从有余。两人做自己的左膀右臂,真真是天赐良臣。 “什么?他要回归建康?”谢令殊听了谢峤的叁魂回神,果断否决道:“他可以来,但是一定要卸甲胄与兵器。” “这哪里是你我能够决定的,此人是狼主,可不是他人遗弃的家犬。”谢峤叹气道。 “或许可以给他找点事。”王赟此次相谈,带着从弟王增。 谢令殊点头赞同:“再好不过了,不过我这里无人可用…” “喏,现成的。”王赟指了指自己身旁的王增:“他脸生,外出历练过。” “小人拜见侍中。”王增给谢令殊行了个拜礼。 谢令殊看他身材健壮,方脸阔额,自有回了个礼。王赟便打发他与谢饶去了。 “他不是你从弟么?”谢令殊只觉得王增相貌说话并不似王家作风。 王赟一笑:“他家是胡人乌丸氏,散骑常侍王将军的幼儿,虽也姓王与我们王家却无关系的。只是王将军不欲让他显于人前,便让他来我伯父麾下。刚好现在待在我身边。” 只是谢令殊还是将信将疑:“可信否?” “王氏可是从大魏时期就开始与侯靖有怨仇…” 送别王氏兄弟,谢令殊拿出建康勘舆图细细参详了起来。想起曾与人一同看这图,亲亲我我的场面好似昨日,暗暗垂下泪来。 近日去看佑真,他总也念叨溶姊姊怎么不来了,是不喜欢自己了吗?谢令殊哑口无言,怎么会不喜欢呢?她只是,她只是…不喜欢自己了。 天气一日一日温暖起来,城内一片繁盛热闹。城外却是另一番景象。西南西北奔赴过来的灾民愈来愈多。老弱撑不过冬,有些在建康西边的江宁县就死了,有权势财力的乡绅虽然不肯让流民进村,但也建了善堂救济,只是杯水车薪。 朱益的了梁帝命令,细细地兑了户籍。只收纳了建康周边十郡县的灾民,其余驱逐叁十余里,引得梁民哀声震天。 这些本就是因梁帝旧年战乱流离失所,又兼淫祠苛税不得安生的良民。为了生计背井离乡,现在却落得丧家之犬般的待遇。王土之大,无立命之所。有人便起了反抗之心,夜袭了守城军官。被抓后杀一儆百,翌日午时斩杀于官道旁。 这个消息传回建康,朝中自然又是一阵唇枪舌战。一边世家指责新贵为富不仁,另一边指责旧世家假作慈悲。梁帝作壁上观,私下里却招了朱益来,又赏金银又赐锦帛。到了晚间才从昭明殿出来。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