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希望楚惊澜喜欢他,但并不希望楚惊澜三百年前就爱上了他。 如果那时他已种下情根,这三百年是怎么过的? 自己虽留了信,可没有归期,不知去处,若楚惊澜只把他当红尘中来去如风的友人,大可信了留言的内容,待重逢的时候举杯一笑,还算故友佳话。 可若是爱人,那便不一样,因为是唯一的,萧墨也是孤零零飘荡的浮萍,内心渴望一个落脚的地方,所以他无比明白,爱人就意味着家。 家是个小地方,但也是最重要的地方,友人不独属于自己,能来去自如,可家是朝夕相伴的灯火,是踽踽独行之人好不容易找到的归处。 尤其对他和楚惊澜这类人来说,是绝对值得拼命去护住的东西。 可楚惊澜身边那盏灯突然灭了。 有了光的人被重新打回黑暗里,他举目张望,即便疯狂奔跑,最后发现不过原地踏步,因为他什么也找不到。 到头来,他还是一无所有,谁也没留住。 萧墨踉跄了下,慌忙抬手扶住一棵树,才没有摔倒。 他了解楚惊澜的性情,却原来没有真正看透他的心。 他不知道楚惊澜已经将家盖好,把两人装了进去,他不知道…… 如果楚惊澜当真早已爱上他,那么三百年过去,该是怎样的千疮百孔。 亏他还把留信的内容删删改改好多遍,自以为是,有没有那样的信,都是他一手把楚惊澜推入了深渊。 萧墨已经心如刀割。 他把那人放在心上,却是自己伤他最深。 萧墨不知道自己怎样回到了渡厄峰的小院,穿过九曲回廊,楚惊澜就站在院中央。 楚惊澜视线静静在他脸上梭巡过:“你去问了。” 是肯定句。 “等合籍大典结束,再过个十年甚至百年,那时再听到答案不好吗?” 楚惊澜的声音很轻,萧墨每说一个字,都感觉像踩过刀尖:“所以是真的……” “是。”楚惊澜平静道,“我心悦你,从年少至今,已有三百年。” “是真的。” 最后一点侥幸也没了,萧墨心口上悬着的铁锤终于狠狠砸下。 楚惊澜一步步走近,嗓音非常轻缓,以品茶谈天的口吻:“我也知道了杀你的不是他,那么当初毁掉你心魔身份的,就是我了。” 萧墨张皇失措:“不是,你听我说——” “天道找过我了,萧墨。”楚惊澜又一次打断了萧墨的话,而这次,萧墨却吐不出半个字来打断他。 “我拿回了曾经的记忆,像在看一卷画,时机太不凑巧,反而让我的神识再也无法落到实处,我知道了你的身份,知道你那时没有死。” “可你离开了我。” 并且,楚惊澜不知道萧墨还会不会回来,这句没有说出的话,萧墨也读懂了。 萧墨嘴唇嗫嚅,努力睁大眼去看向楚惊澜。 “我知道你没错,但是三百年,三百年啊萧墨,”楚惊澜站到萧墨身前,“来到我身边,再让我失去。” 他的声音从厚重的冰面下探出,极轻,轻到仿佛在说别人的事,却狠狠刺在萧墨心上: “我好痛。” 楚惊澜抬手,轻轻揩过萧墨眼角,他手指微凉,触手一片湿润,而萧墨一颤,这才从近在咫尺的楚惊澜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无声无息间,萧墨已是泪流满面。 不该是这样的,前不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