娣脸上的表情愈发轻松,她俩方向感和记忆里都好,已能识得路了,便是四下白茫茫一片,都能从歪脖树上晓得快到家了。 她俩的喜悦感染了众人,被大外甥唬了十几次的大舅母面露喜悦,双腿已经软的快要支撑不住,晓得桃花是不会骗人的,立马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攥着肩背,肩膀已经被勒出了痕迹,疼的不得了,真是恨不得立马就卸下来摔了,眼下又有了一根名为“要到家了”的萝卜在前头吊着,感觉又能坚持一下了。 果不其然,不消多时,走在前头的众人便看见一面高高的院墙,铁牛和狗子最先跑出队伍,哇哇大叫着冲过去,不顾大人的叫喊,一屁股坐在院墙外头的一根木头上,这是前日大舅和二舅锯完拖到这儿的,眼下倒方面了娃子们坐下歇脚。 “到家啦,到家啦!”铁牛骑在粗壮的木头上,冲着落后的鸭蛋和被二婶背在背上的鹅蛋招呼,“鸭蛋鹅蛋快来!” “等等我!”鸭蛋立马迈开小短腿跑过去,不顾屁股蛋冰凉,学着他们跨腿坐在木头上。 鹅蛋见此立马来劲儿了,在曹秀红背上蹬腿,嘴里叫嚷着哥哥等等我,一边挣扎着想要下来,曹秀红便顺势把他放了下来,脚一落地,鹅蛋便吸溜着鼻涕笑着跑向他哥。 “到家啦,到家啦。”他拍着小手蹦跶,小娃的欢快逗乐了一群大人,他们也是累得不成了,眼下都顾不上等院门开,有一个算一个,第一件事儿便是把肩头的担子背篓卸下来,身上没了负担,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三花就没走过这般难行的山路,还走了整整一个白日,她热得小脸通红,以手扇风,双腿又软又抖,实在撑不住了,便走到两个侄儿身旁寻了个位置,正要坐呢,一只手伸了过来,是干草编制的坐垫。 她抬头望去,见是表嫂的弟弟,一时竟有些愣神,不晓得该不该接。 满仓却没想那么多,见她没伸手,便自顾自把垫子放在她旁边,依次把手头剩下的几个坐垫铺上,伸手去扶娘还有大舅母二舅母。 经了一夜,木头上被积雪覆盖,小娃子造习惯了不怕,妇人家要讲究些,这几个垫子是卫叔闲下来随手编的,之前在路上歇息也是紧着她们使,他也是随了姐姐姐夫叫大舅母二舅母,见她们累得直不起腰,便想着叫她们坐着歇会儿。 只有长途跋涉过的人才晓得那个滋味,累得狠了,谁还管屁股底下是啥,真是恨不得立马坐下。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大舅母被他搀扶着坐下,不扶不行啊,那口气一泄,真是浑身上下都酸软不以,往前走一步都觉得自己会倒下。 她坐下了还抓着满仓的手,望着他的眼睛里满是疼爱,还扭头对妯娌道:“瞧瞧你家三石,还比满仓大几岁,却没他懂事,跟个猴儿似的乱窜,哪有这般贴心。” 说话间捧着满仓的手轻拍着,想到啥,她扭头看向坐在另一旁的大妹子,问道:“哎哟,你家满仓今年多大了?” 赵素芬锤着腿,闻言也没多想,笑着道:“按年份来算,他们姐弟三人各自相差五岁,月份上有些出入,虚个两岁来算,满仓今年十二,不过他是腊月当头出生,再过些日子便是生辰,也能当个十三岁的少年人看啦。” 时下人算年岁都爱往上虚个两岁,大舅母在心头琢磨一番,虚岁十二,实岁岂不是才十岁当头?便是过了生辰也才十一。 不过看外表真瞧不出来啊,她望着已经去帮着他们搬抬箩筐背篓的满仓,半大小子勤快的很,眼里有活儿,还孝顺,心又细,她也听男人说过一嘴这娃子的事儿,这些年一个人顶立门户,许是前头那些年受了苦,身子略有两分单薄,但人很精神,个头也高,完全不像十一二,更像十四五的少年人。 她嘴角噙着笑,伸手握着女儿的小手,扭头观看四周,哎呀,这就是她们日后要生活的地方啊?真好,真不错。 院门开了,娃子们骑了会儿树,又乌拉拉大叫着一窝蜂跑进院子,在狗子叔的带领下去看旧灶房里关着的四只母鸡了。 “姐,该喂鸡啦!”狗子扭头冲桃花叫道。 “一会儿就来。”桃花和大嫂二嫂一道把背篓抬进去,屋子都是事先便分好的,自己开自家屋门便是。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