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卫大虎当做啥也不知晓,爽快点头。 双方各自满意,约定好时辰后,卫大虎连定金都没交,管事也没提,笑着把他送出了铺子。 从粮铺出来,卫大虎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 他是知晓王记粮铺开遍州府,背后有大粮商。照理说,他们的消息最是灵通才对,府城的粮铺他也去瞧过,一斗米已经涨到十一文,足足比定河镇高出整整一倍,便是县里的粮铺少则六七文一斗,高则□□文,偏生就他们定河镇的粮价还没涨。 定河镇是偏僻了些,但也不至于消息这般落后,普通百姓也就罢了,没啥大事儿一辈子待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不挪窝,消息滞后,等别人打上门了才知晓外面已经乱了起来。 可这开遍州府的王记粮铺,他堂堂一个掌柜,大白日浑身脂粉气不说,好似连外头变天了也不知晓?还有心思打他这俩仨瓜两枣的小主意。 卫大虎心知他存了坏心思,指不定要在粮食上做手脚,但他眼下却没工夫琢磨这个,他看着路边摊子上好几个吃了人家东西不给钱撒泼的泼皮无赖,脸色愈发沉了两分。 甭管什么粮食,只要不是给他掺了石头和发霉快要坏掉的粮,便是去年前年的陈粮,他也懒得计较。他得赶紧趁着定河镇还未真正乱起来、还有那傻缺掌柜没反应过来之前把粮食买到手,眼下五文钱还能买着陈粮,等日后彻底乱起来,二十文都不一定能买得到。 乱世之中粮食便是最金贵的,一旦开始涨价,就是一天一个样,今日六文一斗,明日就能涨到八文十文甚至几十文,而且还是有市无价。他听爹说过,爷在去世前曾感叹过打仗那些年,老百姓拿着银子都买不到粮食,外头的粮价甚至一度涨到四钱一斗,便是四百文只能买六斤粮食。 六斤是什么概念?若一家三口一天只吃一斤米,便只能吃上六日。而一天一斤米,对常年缺乏油水,桌上几乎没啥菜式的普通人而言,根本不顶饱。何况是那些日日干着力气活的成年汉子,他们既要饿着肚子,又要卖力气,长此以往,身体便这么垮掉了。 如今五文钱就能买六斤粮食,若还不抓紧买些,鬼知道日后会不会真的涨到四百文。卫大虎心知胖掌柜怕是不怀好意,但眼下谁也不知啥时候粮食就突然开始涨价,有可能就是明天,后天。所以,只要别给他掺了石头和发霉的坏粮,他并不介意他做一些小手脚。 陈粮不是不能吃,只是味道要差些罢了。 但他若是心太黑,把他当成可以随意欺负的傻子,卫大虎心想,他也不介意当场把他的脑袋摁进发霉的坏粮里叫他吃个够! 卫大虎买了十几个馒头去寻自己的小兄弟,天冷了不少,小乞丐却还是穿着那身破烂衣裳,他去的时候,他正抱着脚丫子一顿抠,就那埋汰样,路人都不稀得往他身上瞅一眼,担心脏着眼睛。 “你这又是要打听啥?”小乞丐见到他,已经很熟练地伸出手,卫大虎见他居然把刚抠完脚丫子的手伸过来拿馒头,脸上嫌弃得很,但还是把馒头递到了他手里。 小乞丐嘿嘿笑了两声,抓着热乎乎的馒头狼吞虎咽一顿啃。 卫大虎蹲在他身边,等他啃完,他才问道:“我这儿有个活儿,我给你一两银子的报酬,你看能不能接。” 一听有银子,小乞丐立马坐直了身子,谨慎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先说是啥事。我可跟你说啊,我这小胳膊小腿只拎得动板砖,拎不动砍刀,区区一两银子,别想着我会给你卖命。” 他一个劲儿盯着卫大虎手里的馒头,卫大虎留了一个,其他的全塞到他怀里,不等他抱着馒头跑,他道:“等我说完你再拿回去。” 小乞丐抱着热乎乎的馒头又坐了回来,他看着怀里的馒头,舔了舔下唇,强忍着没伸手去拿,他已经吃了一个了。 他扭头看了眼卫大虎,心里有些犹豫,瞧他这样,这次好似不是来打探消息的,他一个小乞丐能干啥活?还给他一两银子的报酬,钱这般好挣吗? 他有些担心,怕他给自己挖坑。 可就算知晓或许前头有个坑在等着自己,他也乐意跳,一两银子呢,能买不少粮食了。眼看天愈发的冷,冬日即将来临,他们这些无瓦遮头,无衣遮身,吃了上顿没下蹲的乞丐,寒冷的冬日就是一道鬼门关。 而这道鬼门关他们年年都要跨一次,跨得过去就活,跨不过去就死。 他们每年都要饿死冻死好几个人,他实在是怕了冬日,赚钱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他说啥都不可能放弃,别说一两银子,便是一个铜板他都要紧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