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林猛地从床上坐起,他回过神,满头冷汗,听见驯鹿的叫声,来不及细想,匆匆穿上鞋子往外跑。 驯鹿艺高人胆大,轻而易举挣脱了锁扣,它蹦到院子中间,故意等着褚林似的,等他出来,摇着鹿角耀武扬威一番。 褚林“……” 驯鹿不等褚林发表任何敢想,前蹄一蹦,跨出栅栏,没跑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也等着褚林。 褚林很纠结,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发展到极致,他被撕扯成两半,一半顾虑穆卓野的警告,荒郊野外的无人区确实不安全,另一半又是阔别已经的自由,这太有诱惑力了。 我不跑,我把驯鹿追回来。 褚林给自己找借口,就这样自我安慰。 “你别走!”褚林大喊。 他往外跑了几步,突然又想起什么,蹿回木屋里,十分粗暴地掀翻了堆积在角落的木柴,拎起自己的背包,转头又冲了出去。 驯鹿最开始往西南方向跑,它带着褚林绕过了木屋门口的那片湖,开头相当顺利,离戈斯木湖越来越近了,按照最开始预制的方向走,褚林开始紧张,他心里也没底。 后来跑的方向有点偏了,褚林手里没工具,他有点儿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中午太阳最猛烈的时候,褚林出了一身汗。 驯鹿越跑越快,他们在偏离戈斯木后,周边景象越来越荒芜。褚林逐渐体力不支,他追不上驯鹿了,渴得要命,是求生的本能让他停下脚步,喘了两口粗气。 驯鹿也停下了,歪着脑袋看褚林,天真无邪。 “你到底知不知道路?”褚林的声儿不大,说话都费劲,“真玩儿啊?” 驯鹿确实以为褚林在跟自己玩游戏。 那就糟糕了。 褚林如遭雷劈,相当绝望,他想顺着原路回去,至少找到戈斯木湖,能确定方向。可是现实太骨干了,放眼望去,围绕自己的皆是无边无尽的漫天风沙与枯草,有东西从天上落下来—— 下雪了。 驯鹿也开始害怕了,他蹦到褚林身边,想寻求安慰,奈何鹿角过于庞大,差点没把褚林顶翻在地。 褚林捂着胸口干咳,接着越咳越紧蹙,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褚林把咳嗽当发泄,恨不得把自己的肺咳出来,这种时候他不敢想穆卓野,显得自己像个傻逼。 折腾这些干什么? 要是能回去就好好跟他道歉,好好哄哄穆卓野,这日子习惯了还挺好的,至少有人惯着,冻不着。 褚林不敢想穆卓野,可由不得自己不想。 跑不动了,懒得跑,想着恢复些体力再说,他刚要找个干净的地方坐下,耳膜骤然一震! 狼嚎! 驯鹿比褚林的反应快,狼嚎声刚从远处传过来,它撒腿就跑了,这是动物恐惧强者的本能,不跑约等于当晚餐。 褚林有点儿绝望,他也想跑,可是他跑不动! 也当独自捕猎,嗅着味儿过来了,比起褚林,驯鹿更和它的胃口。野狼从褚林身边狂奔而过,跑出不远的距离,他猛地驻在原地,停下了,身边尘土飞扬。 野狼回头,警惕的眼神带着不屑,它在打量褚林。 褚林:“……” 好家伙,老朋友了。 野狼不会记得人类的脸,但他记得这种独有的气味,在无人区内不多可见的、鲜活的,直立行走的动物,有征服感。 野狼亮出獠牙,以觉得压迫性的气势,不给褚林反应的机会,直接跳扑向他! 褚林往后退一步,不顶用,转身继续奔跑,他此刻肾上腺素爆满,完全出于求生本能,魂追不上身体的速度,脚也跟不上! 野狼猛地跳起,直接蹿到了褚林的前面!褚林呼吸一滞,小脑瞬间罢工,他左脚绊了右脚,狠狠摔倒在地。 太阳穴破了个口子,有血混着淤泥流进眼睛里了。 褚林太难受了,他睁不开眼睛,又能听见野狼耀武扬威地低吼。 “不体面。”褚林自言自语。 然而预料之中的疼痛的撕扯没有如约而至,意料之外的人却再一次从天而降,跟第一次一样,像神明。 “卓也!” 穆卓野翻身下马,他趁野狼不备,抬脚就踹,同时单手捞起褚林,另一只手握着一把长刀。 刀柄金光闪耀,刀尖对向野兽,冷器杀意十足! 穆卓野微微偏头,底下首,额头抵着褚林太阳穴的伤口,轻轻抹了抹。 “疼吗?”穆卓野问。 褚林鼻子一酸,喉咙哽咽了,忍着没哭。 “林,我找你很久了,”穆卓野的嗓子也不好,嘶哑又粗粝,“吓死我了。” 褚林忍不住了,眼睛一闭,眼泪就出来了,他圈着穆卓野的脖子,叫穆卓野的名字。 卓也——卓也! 穆卓野问:“以后还跑吗?”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