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一十地详细答了。 . 山中岁月长,一晃却也到了三月末。 两日间起了暖风,吹开了院中老树的嫩芽。东厢的木窗支开了条窗缝,一人百无聊赖得倚在窗边竹塌上,听着外头人声喧闹,将指间一把匕首旋得行云流水。 “妹子,你屋里那个,嫂子像是没听错,那公子叫你阿姐?” “对了,小冉你今年19了吧,眼下赵大人不在,女儿家亲事可是要紧。” “瞎问啥,瞧你这脑子,薛婆子前儿不是提过一嘴,不是说咱小姐有位表兄,今科才中了进士二甲么!” 寒芒闪过,匕首陡然被掐停在他两指间。 “哎妹子呀,你太外祖家,是邬呈俞家吧,人家说是齐国第一的豪商巨贾,我家小子想着出去行商,你倒与我们说说门道呀……” 听着这帮妇人愈发刨根问底说的不成样子,把个赵冉冉围在当中,也有些笑意困难起来,终是有个老妇人奋力杵了两个眉飞色舞的晚辈,替她解了围后,一行人看看天色已晚,遂才纷纷起身各自归家。 等人都走干净了,赵冉冉提着食盒正打算去灶上焐着,转身冷不丁的就瞧见段征出了房门,正站在东厢阶前,静默无声地望着自己。 他的腿伤好的极快,除了还有些跛,走路时总是这样没有声息。 赵冉冉没有多想,只是笑着朝他招手:“正好饭菜还温着,咱们一起吃吧。” 段征点点头,依言就走到了树下,日头还没彻底下去,风也暖和,两个人就索性就院子里摆了饭菜。 粗瓷的碟碗里,依次摆着一大叠鸡蛋菠菜烙饼,两大碗山药小米糊糊,还有一荤三素足量的四个菜。 食盒的最底下,竟还放了一小瓮陈酿,也不知是哪家给顺手放的。 “这饼子烙的有些糊了。”苦惯了的人,吃饭向来是又快又急,段征大口喝着小米糊糊,一面闷声又说,“这粥也是后来加了水的……明日起,两干一稀,我来做三顿与阿姐吃喝。” 他两个本是说不到一处去,吃饭时何曾来的这许多话。赵冉冉想着心事,闻言有些不明所以,只是又喝了口粥,浅笑着应了句:“不会啊,还挺香的。” 说完这一句,石桌对面的少年却停了筷。 她又朝他看了眼,见他面上精神了许多,想了想遂道:“你伤还没大好呢,若是有什么想吃的,明儿我想法去弄来?” “阿姐分明不喜欢被围着说话,为何不直接拒绝?” 指腹摩挲着酒瓮,他转头掀开布塞子闻了闻,“酒倒是不错,一同喝些?” 小酒瓮只有一拳大,暗哑的粗瓷纹理在斜阳些泛着薄薄一层光晕,瞧着倒是颇为可爱。 少年的指节长而有力,养病半月多已是连手掌都白了两分,此刻骨节分明得反复摩挲深褐色的小酒瓮,语意低沉里又似夹杂了三分微不可查的期盼。 看得赵冉冉心口蓦然一跳,不知怎的,山洞中篝火明灭的那一幕幕再次袭上心头。 唇间干涩着,愈发觉着满桌吃食味同嚼蜡起来。 像是腹中焦渴着,却又不愿饮食汤粥。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的,怎的那般熟悉? 薄暮压在枯树冒芽的枝头,她不安地转头,当看见少年微扬潋滟的眉目时,掩在鲛绡下的丑面腾得一下红了起来。 以为只是米粥喝的热了,赵冉冉放了碗筷,正看到段征执壶倒酒。 “别喝……”她倾身过去,掌心横挡在瓮口,“大夫说这两月要注意些,若喜欢喝,攒了到时一并喝不迟。” 少年倒也听话,依言放了酒瓮后,一双眼睛却始终流连在她身上。 状似温和,心头里却有了计较。 见她在自己刻意的目光下愈发局促,他含笑瞥开眼,再一次执起酒瓮,却是伸手就朝赵冉冉面前的空杯里倒。 “这酒闻着香甜,瞧着不像不好存放的,阿姐近来有心事,倒喝些无妨。” 酒液澄黄,倾倒间就有股子幽幽的粮食香气。 不待对面人推拒,他倒完酒连忙起身收碗,利落地并了残羹剩菜,食盒一端便朝小厨房去了。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