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首,勾起嘴角,无声一笑。 皇帝别无选择。 如今宽州驻军已悉数进入堡寨,济州大半兵马也由谭旋带领,在堡寨中御敌。 他就算想和上回一样,弃堡寨,死守宽州,一时从哪里调动驻军? 北地有虎视眈眈的胡虏,不可轻动,南地过于遥远,驻军未到,宽州恐怕已经失守。 禁军之中倒是有数位领兵之将,但禁军只护卫禁掖安危,先帝时边关动荡至极,禁军上本跪请出京援手,先帝都未曾准许。 话音落下,满朝惊诧。 魏王悄然看一眼莫聆风——她竟然真的向皇帝索要节度使实权,聚财、军于一身。 到时候莫家势大,支持他登上皇位,易如反掌。 他不去想日后如何剿除莫家势力,一心只想冲破眼前困境,忍不住一笑,忽有如芒在背之感,抬头一看,就见太子满目厉色,正盯着他。 他暗叫一声失态,连忙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太子默然回首,也看向莫聆风。 小小年纪,步步为营,算计至此。 一旦莫聆风具帑持兵,掌握边关威权,便再难辖制。 绝不可再让莫聆风成长下去,否则将成大患。 这天下,不是莫家的天下,这朝堂,也不是莫家朝堂,岂能被她左右。 莫聆风持笏而立,朱红色的袖子没有了累赘,随着偷偷入殿的寒风摇动,殿内燃烧的火炭在寒风侵吞下,显出一种无力支撑的疲软。 她是这大殿中心最静的人,四肢百骸所流着的血,冷冽而且无情,脚下踏着的是金砖,也是莫千澜为她铺下的血路,无辜者的尸骸光明正大躺在下方,她自己的血、士兵的血,一同浇灌着这条道路。 还有邬瑾的血。 方才还能震动朝堂的粮草、布帛都成为点缀,朝臣们真正看清了这个小莫的威力。 他们悄然等待皇帝发话。 皇帝在金台上,从未有过这么久的沉默。 他不敢和上一次一样弃堡寨,守宽州——他没想到国朝的驻军,已经积弱至此,连一千金虏都抵御不住,遑论守城。 他看着莫聆风,如同看到猛兽伸出爪牙,追逐着在猎物身上撕咬下一块血肉,张开巨口,吞咽入腹。 是驱虎吞狼,还是放弃禁掖,让禁军出战? 此时吕仲农忽然出列,大声道:“陛下,莫将军所言,万万不可,国帑若泰山之安,不可轻动!前朝有例,节度使取财权,囤积巨额军费,蓄养将士,士兵不知天恩,只知依赖将领,威权累累,以至于外重内轻,成德节度使便是因此口出狂言。” 此人曾说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