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色依旧未明,突如其来的风扫过檐角瓦当,无孔不入,寻了各种时机登堂入室,发出尖锐的啸声。 隔间里的烛火用琉璃灯罩罩住,任凭风吹雨打,不动分毫,照亮急急忙忙赶来的赵世恒。 赵世恒一见莫千澜,便惊得上下打量他:“嬷嬷,这像什么样子,赶紧给他理理。” 莫千澜蓬着头赤着脚,趿拉着鞋,十分失仪,奶嬷嬷连忙吩咐人取莫千澜梳头的东西和鞋袜来。 “不要麻烦,就拿阿尨的梳子,拿她那根碧玉竹簪来,”莫千澜疾走出了热,想脱下鹤氅,“茶。” 他低头去解鹤氅系带,才发现自己系了个死结,解了几次也解不开,只能作罢。 奶嬷嬷果然取了莫聆风的梳子和未曾用过的玉簪来,细细给他通了头发,用一根簪子给他束了发。 莫千澜提上鞋跟,又恢复了人样,背上的汗也收敛了,手脚反倒冰凉起来。 随手端起茶杯,一口气喝到底,李一贴也背着药箱赶了过来,拱起两只手要给莫千澜行礼,莫千澜已摆手站起来,大步流星出了隔间:“快看看阿尨。” 李一贴疾步跟上,见莫聆风烧的昏昏沉沉,连忙伸手号脉,片刻之后,收回手,沉吟道:“有脾胃不和,内火外泄,有食积之症,昨天晚上吃什么了?” 莫千澜道:“夜里吃多了冰乳酪。” 李一贴皱眉:“莫姑娘年幼不知事,不懂节制,节度使怎么也如此纵容,幼年时若是伤了脾胃,一生受累。” 莫千澜点头:“你说的是。” 李一贴哼了一声:“我去开方。” 他拿起药箱往外走,走了没几步,忽然转身,面带疑虑,走回床边,细看莫聆风面色。 看过之后,他又探了探莫聆风脖颈后面,见没有汗意,又对莫千澜道:“劳您举灯。” 莫千澜见他神色凝重,一颗心立刻悬了起来,擎一枝蜡烛过来,举在李一贴身侧,见莫聆风眉头微皱,许是让烛火晃了眼睛,就拿一条帕子遮住她的眼睛。 李一贴伸手捏住莫聆风两颊,挤开她的嘴,借着明亮的火光看她口中近臼齿处。 观过后,他直起腰,眉宇间神色松快了一些:“应该是食积,先退热,暂时不要喂吃的,让胃气先升起来,我去开方,不过高热也要时刻留神,过三个时辰我再来。” 他再次拎着药箱往外走:“府上有陈年好艾吧,拿出来熏蒸各个角落,今天变天,地上有潮气,虚邪贼风最易入体。” 莫千澜一一应下,等李一贴开方离去后,潮气已经更上一层,天边始终不曾放亮,长岁居开始升起艾草香气和药的微苦气味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