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先干为敬。 尹夫人见她能忍,便松了翠姨娘,伸出手握住她腕子,一边打量她,一边和蔼可亲道:“好孩子,真和你母亲当年一个模子,出落的这样标致,不知道将来便宜哪家小子,唉。” 此言一出,座上客人俱是哑然,尹夫人的话听起来没什么毛病,不过是打趣小辈之言,但是稍加寻味,便觉不妥。 谁家正经八百的姑娘都不可能被人当众拿婚事开玩笑,尹夫人摆明了不把人当一回事,跟自家丫鬟片子似的随口念叨呢。 唯独翠姨娘听不出好赖话,赶紧凑趣道:“瞧您说的,这丫头的婚事,还得夫人您多多留心。” “......”众人再次哑然,看着余舒都多了几分同情,同情她有这么个没脸没皮的娘。 余舒皱起眉毛,她算是听出来了,尹夫人这么针对她,八成还是因为早先派了媒人上门提亲没成,憋着一股气没撒出来。 她开始有点儿后悔跟着翠姨娘来了,原以为这尹夫人设了多大个圈套等着她呢,不想就是摆一摆谱,逞一逞口舌之快。 就这么不疼不痒的,她都不好意思出手打人的脸。 便将席上一张张嘲讽脸暗暗记下不提。 尹夫人见余舒闷不吭声,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气儿顿时顺了,没再继续出言恶心她,转过头,朝翠姨娘这二愣子递了一记笑眼,说道: “既然如此,你得陪我三杯,不然我可不管你。” 翠姨娘满口应好,爽利地接了三杯酒敬她,余舒看见也不阻拦,等她放下杯子,才把人一搀,不动声色地从尹夫人手上拉了回来。 “娘,您脸都红了,过去坐着吧。” “不行不行,我还要再敬夫人三杯,今儿高兴么,哈哈哈,”翠姨娘拖着步子不肯走,还要去抢酒杯,冷不丁肩膀叫人摁了一下,抬头便对上尹夫人暗示的眼神。 “翠丫头,你可不能再喝了,歇一歇吧。” 翠姨娘一个激灵清醒了不少,回头看看余舒,便记起今天来的正事,心头有些慌乱,一边应着尹夫人,一边拉住闺女,就往座位上去了。 坐下后,余舒便板着个脸,见状,一时没人敢上前攀谈。 翠姨娘眼神乱飞,安分了没一会儿,便对余舒小声道:“娘饮得多了,想出去方便方便,你陪我去吧。” 余舒瞥她一眼,道:“吃饱喝足了我们就回去。” 翠姨娘哪里肯走,拽着她道:“我憋不住了。” 左右都有人盯着,余舒不欲与她拉扯,便顺着她离席,两人一起到了外头。走廊底下站着一溜儿听使唤的丫鬟,见人出来,便迎上前。 翠姨娘摆手道:“带去更衣。” “夫人小姐这边请。” 她们前脚离开,屋子里便热闹起来,刚才人在这儿不好议论,眼下说什么的都有。 ——“方才那位真是圣上封的女使?不会是假冒的吧,说她是仙家子弟,我看一点都不像,也没生了三头六臂啊。” ——“呵呵呵,今天真瞧了稀罕,闻名不如见面。” ——“这女御官真就是下人生的呢,诶,前不久谁胡乱说尹夫人相中了人家做儿媳妇,换成是我啊,就她生成个天仙,我都不会让儿子娶了她,也太埋汰人了,你们瞧她那个娘,真是、真真是,噗!” 工部侍郎邱夫人坐在席间,听着这些闲言碎语讥笑嘲讽,眼观鼻,鼻观心,凡有人想要拉上她说两句,她单单回以一笑,压根不凑这个热闹。 听着众人言辞越说越烈,快将余舒一对母女扁到地上,邱夫人望着上座笑不拢嘴的尹夫人,心想道: 一群缺筋少弦的婆娘,是不知道那余莲房现在什么任上吗,坤翎局女御,那是干什么吃的,得罪了她能有什么好处?有你们回头哭的。 ...... 再说余舒母女俩被尹府的丫鬟领出了后花园,走了一段幽静的小路,带到客人们更衣的雅房,进去居然还是个套间,外面摆着茶椅点心,薰了暗香,若不是窗子都掩实了,真不像给人出恭的地方。 “马桶在哪儿?”翠姨娘摸不着地方,问那丫鬟,她是真憋着尿呢。 那丫鬟抿嘴儿一笑,低头道:“夫人随奴婢来吧。” 翠姨娘跟着她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来,转头看了一眼余舒,张张嘴,有些踟蹰,余舒回头正好看见她这作态,挑眉问道: “怎么啦?” 翠姨娘心虚地笑了笑,道:“我解大手,你可等着我啊,别走远了。” 余舒就跟没看出她不对劲似的,摆摆手:“快去吧,我就在这儿等你,哪里都不去。” 等那丫鬟引着翠姨娘拨帘子到屋后去了,一转身,她才暗下脸色,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道: “就怕你没有后招儿。”rs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