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亲爱的。 在办公室,在停车场,在邮轮上,在酒店,在病房,在最后,你痛不痛。 哪怕任何回答都足够把他变成怪物。 廖希睁开眼,感到四肢无力,肌肉酸痛,猜想是发烧,去翻印象里医药箱的所在地,发现不在原处,他懒得寻找,就地坐下来休息。 从小到大,他生病的次数屈指可数,仅有几次记忆深刻的都在童年,他醒来时家里惯例无人,给棋牌室打去电话,拜托老板找到他妈转达情况。 尝试自己去取高处放药物的盒子,搬来凳椅,站上去还要再垫脚才勉强够到。 他找到需要的,打开外壳,头重脚轻地细细研究刻度,水银体温计从高处落地,一颗颗银色的珠子跳跳蹦蹦,通通滚进他的身体,滚进他的血管里,每一次呼吸,血液循环,叫毒素更深入亲近体内,植根生命。 高烧让鼻喉间的空气都沸热,廖希到卫生间洗一把脸,脸上有水滴往下淌,镜子上也有,镜子里的脸也有。 “路起棋。” 女孩顶一头蓬乱的头发,揉开眼皮,睡衣领口跑偏到肩头,问他要干嘛。 他凑上前去,滚烫的额头对住冰凉的,平静地开口,像报备又像在自语,像肥皂泡升到半空,破掉的时候是没有声音。 “我生病了。” 生病要记得看医生。 “不看。” 为什么?不要任性。 “因为要见你。” 见我? “见你。” 路起棋没懂,不明其意地指向自己,表情好像在说我不是医生哦,但也笑眯眯。 那你来嘛。 …… 廖希换久没上身过的正装,发现宽松不少。 手心几道被玻璃渣划破的口子,总在睡觉时神不知鬼不觉地愈合变浅,害他要急匆匆把痂揭掉,撕开下面的薄皮,翻出血肉。 肉体在被作践变得脆弱易折的同时,在血流干前的最后一秒,仍兢兢业业地自救自愈。 宋明拿来晚宴邀请函。 阿觉在一旁神色晦暗,说:“少爷,我总有很不好的预感。” 他一面心中夸赞预感挺准,一面懒洋洋地说:“好不容易让你给我当个司机还费劲。” 廖希到那儿不早不晚,现场和过去参与的并无不同,有几张面孔眼熟,但没人上前靠近,合他心意。 天花板在很远的地方,有灯球吊下来,高高低低,像被处刑,流光溢彩的人头。 他找了一会儿,朝人走过去,顾珩北目光专注在一个方向,方向尽头有爱人,眼里有爱意。 其实用枪会顺手一些,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临时换成刀。 用刀捅进饱含爱意的心脏的胸膛,没什么难度,无意瞥见男人的眼睛,耳边听见风的声音,像某种号哭。 廖希心里升起一种期待和幻想。 为什么用刀,是否在期待眼前这个胸口被染成红色的人也把他一把拉下去,什么都来不及,没有回转余地,从二十层天台坠往地面,内脏粉碎成肉泥,雨水冲刷血迹和残肢断臂。 “啊——” 尖锐的惊叫要划破天花板,也要划破幻想。 眼前只有一双黯淡失焦的瞳孔,和骚动扩散的人群,什么都没有。 他大失所望,给枪上膛,顺刀尖的方向,补上一颗子弹。 后坐力磨消瘦的手掌,伤口牵痛开绽,人重重倒下去,隔厚厚地毯也显得沉重,刚巧旁边有倒好的香槟,亲切的酒精,他想也没想地走过去。 廖希把枪扔到桌上,倚靠桌子坐下来,坐在被惊惧充斥的现场,坐在人群乱踏的地毯,捏一只酒杯,静静地仰起头。 他安然的神色,像是等待这个时刻许久,又像是等待将来的命运。 ——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