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得知自己是楚行月的替身,又赶上毒发,他对她既爱也恨。 她怎么能把他当作替身,还是当作……楚行月,的替身。 他恨,他怒,他恨不得让所有人一个个全都去死。 可他又太清楚了。 他清楚,晚晚最初在宫中做贵人时,若是按照她的计划,说不定哪一日,宫中消失了一个贵人,江南多了一个神医,她这一生,本应该能够无忧顺遂。 他清楚,是他逼迫她违背在她师父临终前许过的誓言。 清楚自己的卑劣和恶行,清楚晚晚的心意,知道他是在逼迫她强制她,看着她也陪着他互相折磨、渐渐凋零,可他放不开手。 他不想,他做不到。 晚晚没说错,他为什么要委屈? 他没有资格在加害了她之后,还为自己得不到她的垂怜,而虚伪到令人作呕地觉得自己委屈。 容厌眸光似乎在破碎。 他轻声道:“晚晚,你还记不记得,我曾说过,我们谈一谈,给我一些时间,总有办法,让你和我都得偿所愿。” 晚晚记得。 她记性很好,他只这样提了一句,她便想到那个时候。 他刚得知他是师兄的替身,还撞上毒发,被她独自留在御书房中昏倒过去。 第二日,他却没有半分责怪。 她想起最初相见时的容厌,高傲、冷淡、危险,耀眼地像天上的太阳。 事到如今,他的骄傲呢? 容厌道:“两个月。” 晚晚回过神,轻轻疑惑了一声。 容厌侧过脸颊,他脸上也被用笔画出经络循行,因为这一动作,肌肉和筋脉扯出极为漂亮的一条线,从脖颈没入锁骨。 漆黑的墨,雪白的肤,美地破碎而触目惊心。 他看着她,让人读不懂地笑了下,“不需要那样久,我只再要两个月。两个月之后,你我再不相干。” 晚晚怔住。 她又在脑海中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 两个月,再不相干。 他,愿意放过她了? 晚晚思绪一瞬间清空,眼中绽出极为明亮的光彩。 她如今已经实在没有什么好期待的,自由只能是她最大的追逐。 而现在,容厌松口了。 他愿意放过她了? 就像是终于有什么引燃了她的心火,她的神色肉眼可见地从平静一滩死水,变得鲜活起来。 她面上的惊讶之色丝毫没有遮掩。 “两个月?” 容厌望着她的神色。 她那么开心。 只是,她因此而生出的每一丝喜悦,都像是一把刀,在将他千刀万剐。 他笑了下。 唇角稍微扬起,像是自嘲,可这一点点的弧度,对他来说,也太过艰难沉重了些。 他怎么也笑不出来。 容厌不再尝试去笑出来,神色平静地看着她,重复了一遍:“两个月。之后,你我再不相干,” 晚晚好像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中,她怔忡了片刻,清醒地意识到,“我能信你吗?” 容厌是不是又在谋算些什么?为什么是两个月?两个月的变数也太多了。 两个月之后,他应诺也好,反悔也罢,她都只能接受。 容厌好像真的没有别的心思一般,这回淡淡笑了出来,“能不能信,两个月之后,自然清楚了。” 晚晚心口似乎被什么烫到,颤了一颤,神色忽然间有些许茫然。 容厌也没再看她,继续望着藻井上的那只恶鬼彩绘。 多丑恶啊,活该下地狱。 过了许久,晚晚才重新找回声音,“条件呢?” 容厌想了一下。 条件? 若他只给自己两个月,这两个月,他最想要的,是她爱他。 假的、骗他也可以。 容厌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条件,当然是有的。”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