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赔些银子就好了。” “怎么能这样?”靳瑶惊讶不已,道:“可,可我听闻京城有个将军的地坤儿子被害了,肇事者就全被抓进了诏狱,马上就要处死了。” “你也说了那是个将军。”江阿婆叹道:“和我们老百姓又有什么关系呢?” 靳瑶神色一变,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这世上并不像她从前以为的那般美好,也并不是充满了正义与秩序,遵行着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的理念,她以为自己活在人间,但其实,她一直处在云端。 二月份时,她终于能下地走路,但她的腿却再也回不到从前自如的状态,因为落了病根,一到阴雨天就疼,走起路还一瘸一拐,被村里渐渐熟识的人叫小瘸子。 后来江阿婆一个一个找上门了,他们才改口,叫她二丫头。 那大丫头,应该就是元竹了。 江阿婆也叫她二丫头,靳瑶乖乖应了,还帮着江阿婆开始干活。最初她总是笨手笨脚的,也认不得地里种的都是哪些菜,简直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江阿婆却不生气,手把手教她识别,给她讲怎么浇水,又怎么开垦新土,播撒种子。 靳瑶慢慢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但内心深处,她仍然有恨有不甘,她总能在午夜梦到自己父亲被斩去头颅的尸体,想起自己母亲与兄长被砸成肉泥的惨烈模样。而后,她会想起那抹红色,如火一样灿烂热烈,她曾以为靠近会得到温暖,却没想到只会带来灼伤与毁灭。 姜菱,姜菱…… 为什么,要如此利用她? 她紧紧抿着唇,蜷在被窝里掉眼泪,身体止不住得颤抖。 “怎么哭了?”江阿婆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摸索着抚上她的脸颊,轻柔地拍着她的脊背:“是做噩梦了吗?二丫头不怕,梦都是反的。” 靳瑶抽泣一声,如受伤的小兽一般埋到老人怀里,呜咽道:“婆婆……” “哎。” 靳瑶闭上眼,紧紧抱住了她的手臂,像是落水之人抱住了一根浮木,哽咽道:“婆婆,我来当您的孙女吧,我会很乖,很乖很乖的……” 江阿婆愣住,过了会儿,那双温厚粗粝的大手落在她发上:“你已经是了呀。” 江阿婆真的是一个好人,又或许是她也太寂寞了,渴望有人能陪着自己。靳瑶在她身边安顿下来,慢慢学会了做饭洗衣,挑水耕地,还会扶着老太太一起坐牛车去镇子里卖菜。 短短几个月,她便经受了比从前十五年都要多的恶意。 那些因为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地坤而遭受的侮辱与轻视,在过去被她显赫富贵的家世挡在了外面,如今却毫无遮掩地朝她倾泻而来。 肆意的轻薄,鄙夷的唾骂,一桩一件都令最开始的她震惊愤怒,她激烈地反抗,却遭受了更为严重的攻击,江阿婆尽力护着她也没好上多少,靳瑶慢慢变得不再自信招摇,反而时时刻刻低着头,换上破旧宽松的衣裳,把自己缩起来。 她精神愈发萎靡,性子也怯懦起来。五月中旬的一天,她跟着江阿婆照例去镇里卖菜,却瞧见了贴在主街上的一张公告。 一、招募新兵,无论出身,能者居之。 二、即刻废除律法“为夫妻者,天乾杀地坤者罚银,地坤杀天乾者极刑”一条,杀人者一视同仁。 她愣了一会儿,旋即欣喜若狂,告诉了江阿婆这个好消息,江阿婆尚未反应过来时,靳瑶就已经激动地抓住她的手:“婆婆,婆婆,现在可以去报官了!可以为元竹姐姐讨回公道了!” 江阿婆了解来龙去脉后,不敢相信地问:“这是,这是……真的吗?” 靳瑶嗯了一声,认真说:“婆婆,我识字的,我来帮你写诉状,我们再请讼师,总之,总之……我们可以让刘商得到惩罚的。” 这么做,既是为元竹鸣冤,也是为了安慰她自己。这世道是在变好的,她不用委曲求全,也不该逐渐丢掉自己的尊严。 即便她是个罪犯,但仅仅作为一个地坤,她也不该忍受这些不公。 新令刚下,本没有多少人信任,县令也没打算认真照办。但京城派来的督查使恰巧途径此处,靳瑶写的诉状刚一送上去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