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肉煮熟了上来。杜朝元打开了酒坛,给每个人倒满了酒。 举起酒碗,杜朝元道:“我们兄弟同心,世事没有不成的道理!且饮了这碗酒,商量事情!” 众人哄然叫好。一起举起酒碗,仰头一饮而下。 放下酒碗,众人吃了一气肉。又喝两碗,都有些酒劲上来了。 杜朝元这才道:“自从去年冬天,汝州一个什么叫杨进的好汉来,知府弃城而去,我们的日子便一天不如一天。新来的王观察,是个不知民间疾苦的。到襄阳不久,便就革了以前的各种杂税,只让种地的百姓出粮,这如何能行?官府收不到钱,怎么给官兵发钱?这样是断然不行的!” 先前发声的粗壮汉子道:“这且罢了,自有种地的人与官府闹。更加要命的是,现在的商税跟以前的收法不一样,而且不用我们这些牙子、揽头了。这岂不是断了我们的生路?” 这汉子名为于江,是汉江上的鱼牙子,专一管着汉阴镇的渔市。此地不只汉江,周围湖泊众多,鱼虾出产的极多。作为鱼牙子,于江掌管着周围多少渔户的身家性命。王宵猎到了之后,从汝州调了许多人过来,下令取消行会。不仅是鱼牙,各种牙人基本都失了饭碗。 杜朝元叹了口气:“何止是你,今日在这里的,哪个不是没了饭碗?这个王观察,初到地方便如此大闹,全然不管我们这些百姓,如何能行?这样下去,不只是我们,整个襄阳府,不知道有多少人不能养家糊口!你们看,我如此大的家业,要如何支撑?” 众人纷纷称是。 杜朝元原来是此地的揽头,权势很大。平时镇上有什么大事,就连监镇也要看杜朝元脸色。汉阴在商路上,商贾多,一年不知道收多少钱。 所谓揽头,换一种后世熟悉的叫法,与包税人有些相似。一处码头,一处渡口,或者是一处不太重要的商路,甚至一处草市,官府定一个税额,由揽头收税。收的少了,不足税额,揽头自己垫上。如果收的多了,税额之外就是揽头所得。 能够罢住一处地方,让商贾不敢逃税的,岂是平常人物?便如杜朝元,自己五个儿子,再加上数十庄客,在地方上是很强大的势力。不管谁到襄阳做官,怎么敢小瞧了他? 可王宵猎不同,他到了襄阳,首先收拾的就是杜朝元这些人。所有的专拦、揽头,全部取消,由新来的公吏征税。税种减到极至,哪怕是商人,也只有两三种。 杜朝元没了揽头职事,也就没了来钱的门路,这么大家业如何养活?憋了几个月,终于忍不住。再不出手反击,自己一辈子辛苦攒下的家业,就要被王宵猎搞没了。 旁边的潘虹五十余岁,身子瘦削,是汉阴当地的鹅、鸭市场牙头。听了杜朝元的话,叹口气:“现在市面上卖鹅、鸭,不允我管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价钱涨了许多。如此下去,百姓吃不起了。我没有杜员外这样大的家业,可百姓吃不起鹅、鸭,又如何使得?” 众人纷纷点头,各自诉说着自己的辛苦。 今日到的,杜朝元、孟苍、沈君明都是拦头,只是管的地方不同。于江、潘虹、陈亦重、李前及孟盘石是各行业的牙人。往常时,除了监镇,这些人就是汉阴镇里的头面人物。王宵猎一来,这些人都没了以前的职事,也就没有了来钱的门路,无不恨得咬牙切齿。 饮了一碗酒,李前把酒碗重重砸在桌上。道:“我们这些人,许多职事都是历代传下来的。说句难听的,好几人家里做这职事,比大宋还久远!这个王观察,仗着手里有兵,夺我们衣食,如何忍得!几位哥哥,我们若是没有办法,必然让王观察更加肆无忌惮。必想个办法,让他知道厉害!” 孟苍叹口气:“汝州来了两个年轻人,现在镇上管事,不知多么张狂!现在一切事务,都要归他们管。说让谁做生意就做生意,说交多税就交多税,以前的监镇都没有如此大的权势!” 沈君明道:“有什么办法?他们纠结了一群无赖之人在身边,哪个敢不听他们的?我们这些做惯了事的人,反而放到一边,不来问一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