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主家还真不知道,这商队的少东家在船舱里眉飞色舞:“到了武昌,定要去那秀江楼共谋一醉!兄弟我做东,我宋家所供养的楚艺团,人称武昌色艺双绝。当家头牌舒姑娘,那可真是……” 戚继光在一旁听得额头冒汗,看了看张居正。 这一路上是交了些朋友,但是让陛下知道了咱们带太子交了些什么样的“狐朋狗友”,竟要带着太子逛青楼,回去之后会被打死的吧? 张居正只是兴致非凡地向他了解那武昌的风土人情。 戚继光又看了看太子:您那发亮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咱不是来体察民间疾苦的吗? …… 时间转眼到了十一月,京城一时重臣云集。 养心殿里,君臣再相见,朱厚熜和唐顺之已经都是中年人了。 “臣是想通了。历来地方重臣,至多三年就要回京见驾一次。陛下胸怀广阔,只说路途遥远,来往费时误事。” 在交通条件如此落后的时代,让地方官员必须来到皇帝面前走一趟、象征性地述职谢恩,无非是强调皇帝对人事权的掌控而已。 近一点的地方还好,远的地方,来回一趟小半年就过去了。 朱厚熜见他拿这个举例子,说自己对任用的官员的信任,只是微微笑了笑。 “你回京了甚好。以你之才,领文教部事外,军务会议也可以挂个参谋。”朱厚熜对唐顺之极为欣赏,“今后这些年,帮着朕把周围的秩序建立起来。大国策会议上,许多人对于朕为何要先拿日本开刀还是会不理解的,你怎么看?” 以唐顺之的学习能力,让他去领文教部事,不会占用他太多精力。 科学院的设立,大明科研系统的建立,围绕新技术的研发,更需要的是思维开明、管理得力的人才。 唐顺之在办好这件事之外,更可以发挥他在韬略上的长处。 “太祖虽有言,日本乃不征之国,然今非昔比,航路已经熟知,大明兵甲之利更非日本可挡。”唐顺之想了想之后说道,“言利之余,更重要的是陛下要拿日本做什么。曾听闻,陛下要在日本试行虚君之制?” 他对朱厚熜很直白地问了出来,看着皇帝的眼睛,等待答案。 朱厚熜沉默片刻,缓缓点了点头:“朕确实是这么想的。” 唐顺之欠了欠身:“臣斗胆叩请陛下,万勿如此。” “为何?” 唐顺之眼神坦然地看着他:“臣遍翻史册,未有如陛下谋虑深远者!陛下忧心将来有立储非贤、误国误民之忧,如今就在日本试行虚君之制,适得其反。” “你详细说说。” 见皇帝丝毫不因为他说得坦白而变化表情,唐顺之的眼神里很钦佩。 “依臣之见,将来大明在位之君,能贤明、勤勉如陛下者,几可称再不可得。在日本试行虚君,只会让陛下子孙忧虑不已、大明将来群臣人心浮动。君臣相忌,于大明是祸非福。” 朱厚熜没说话。 有榜样在外面,确实会有这样的后果。 唐顺之傲然说道:“臣不明白陛下为何非要留着外藩虚君。臣闻陛下三问,知陛下有爱民如子致天下大同宏愿,以大明如今国力、文教之盛,只要外藩百姓安居乐业,何须留着那些外藩权贵?” 朱厚熜有点意外地看着他。 “臣在河套,归顺蒙民一概视之,自食其力而已。如今河套蒙民,谁不称颂大明恩德?饱有食,寒有衣,居有定所,民心所求并不多。外藩权贵留得太多,还要盼他们不添乱,助大明治理好外藩,那不是自缚手脚吗?” 唐顺之是带着经验来的,不屑地说道:“虽不必以蛮夷视之,然彼辈争权夺利,不学无术,实在落后大明太多。大军到处,先诛民贼,再宽和治政,兴文教,予其饱暖,允其出仕。陛下与其忧虑将来,不如趁陛下年壮,管好外藩。只需一代人,外藩百姓谁还会心念旧年?” 朱厚熜被他给惊住了,唐顺之这么粗暴的吗? 不得不说,朱厚熜还是带着些后世的思维,感觉民族问题只怕很复杂。 但是现在唐顺之这么一讲,他忽然又觉得:就连大明,他都还在为了凝聚民族和国家意识而为难。像朝鲜、日本那种M.CoOjx.cOm